螞蟻在他心裡爬來爬去。
“以上是我們對投資情況的分析,接下來……”
滑輪在地上拖動。
衆人向顧琛的方向看去,隻能看到後者抓起手機揚長而去的背影。
他們的目光轉向也是一臉詫異的李言身上,有人打趣道:
“李秘,顧總最近經常這樣,是不是有好消息了啊?”
陳道情百無聊賴地坐在後台的化妝間裡。
今天的活動已經結束很久了,紅色未接來電後面跟着個“6”的數字。
第七次電話鈴聲響起,他才接起來。
那邊顧琛的聲音很急躁,語速又快又沖:
“你在哪兒?活動還沒結束嗎?什麼時候回來?”
“還要好一會兒,回家都很晚了,冰箱裡有我昨天做的湯,你熱一下再喝,還有抗生素記得吃……”
“……嗯。”
“你不高興了?沒辦法,我這裡确實事情很多。”
“你必須回來,不準在外面過夜。”
“好好好,顧先生覺得不開心的話看會《蠟筆小新》?”
……
會議室裡的人等了小半個小時顧琛才回來,臉色卻變得比之前還差,像壓着什麼火一樣。
直到深夜,這些高管還被顧琛折磨着重寫述職報告和季度總結,不準助理幫忙,必須一個個坐在會議室裡當着他的面寫,寫完交給他看過才能走。
“咔嗒咔哒……”
電腦鍵盤的聲音此起彼伏。
顧琛眼窩深陷,戴了副銀色細框眼鏡,電腦屏幕的光照在他死水一樣的臉上。
會議室裡還剩了幾個人,急得焦頭爛額,又餓又累。
“顧總,訂的夜宵。”
顧琛視線沒從電腦上移開。
“我回家再吃。”
“但已經很晚了,顧總你最近都不怎麼吃飯,”
李言壓低了聲音靠在顧琛耳邊:
“陳先生知道了會不高興。”
抿抿幹澀的嘴唇,壓下想進食的強烈欲望。
“不是他做的,我不想吃。”
顧琛對上那幾個探頭看過來的人的眼神,眉間結着怒氣。
“你們在看什麼?對自己手下的業務就這麼陌生嗎做半天做不出來?還是說你們幾個就是甩手掌櫃?”
幾個人心虛了,尴尬收回視線,繼續做着季度總結。
踏着大步走向這幾個人。
顧琛狼一樣從他們背後盯上那些亂寫一通的東西,眉心跳得越來越厲害。
抽起一個人的鼠标往地上砸。
顧琛撸起袖子,爆着青筋的拳頭往會議桌上重重一錘,緊接着就是一通大罵:
“沒能力就退下來!這個位置不是隻有你們幾個能坐!什麼都做不明白還管什麼部門!……”
他怒吼的聲音幾乎可以掀翻天花闆,細框眼鏡下的銳利眼神刺穿如坐針氈的幾個人。
他們什麼都不敢說,隻聽着最近反常的顧琛劈頭蓋臉訓話。
脖子上青筋繃緊,顧琛臉色黑得可怕,又順手摔了幾個人的鼠标。
在乒乒乓乓的動靜中,會議室的後門開了道小縫。
幾個高管動都不敢動,卻見上一秒氣得快爆炸的人沉默下來。
他快速繞過長長的會議桌,幾乎是跑着過去。
厚沉雲翳散開,怒火被從天而降的甘霖澆滅。
顧琛緊抱着來者。
陳道情戴着口罩,輕微拍着他的背給他順氣。
沒人敢轉過去看,隻能聽到模糊不清的字眼,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你聲音都啞了,沒吃抗生素嗎?……回家吧……”
顧琛乖乖跟着他回了家。
《逐風》宣布殺青後不到兩個月,林寒枝召開了發布會,陪同他出席的是他的律師。
在召開之前衆人都好奇這個複出聲勢浩大的明星要宣布些什麼,各家媒體排出的記者将現場擠得水洩不通。
在聚光燈下,準備好一切的林寒枝宣布了他的決定——
他要永久退圈,不再複出。
同時,他一紙訴狀将他遠在美國的前夫告上了法庭。
“在這段婚姻中,我的前夫對我實施了身體和精神上的虐待,他不僅偷拍我的私密照進行出售,而後以‘拍攝電影’和‘收集藝術靈感’為由,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對我使用藥物,
誘騙我在多人面前裸露身體,以此進行繪畫和視頻創作,并這将些涉及到我隐私的作品在小範圍内傳播,嚴重傷害了我的名譽和身心……”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爆炸性新聞。
據林寒枝貼出的證據來看,他那外國導演前夫一直在PUA他,用藥物和“以愛之名”的話誘導他降低底線,斷絕和親人朋友的聯系,要求林寒枝“為藝術獻身”,不知道拍了多少照片,被那些所謂“畫家”畫了多少私密畫。
這些人甚至會定期舉行“藝術展”,展出的東西就是他們的“缪斯”林寒枝。
“我回國後還會一直做噩夢,我非常想抹掉那段經曆,無論怎麼回看我都覺得太痛苦了。
愛情蒙蔽了我的眼睛,我當時根本沒意識到那樣做是不對的,所以我瘋狂地想改變自己,在這個過程中也傷害到了很多人,我向他們道歉。”
被人問到為什麼這個時候才想起來狀告前夫的時候,林寒枝釋然一笑。
“因為我以前覺得那太羞恥了,不想告訴任何人。
但在拍攝《逐風》的時候,我遇到了我的對手演員陳道情,那場錄音事件中他的冷靜和理智給了我很大的力量,
也是他告訴我,任何要求我犧牲自己的愛情都不是愛情,
我們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不能把自己交給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