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的,空的,還是空的……
還有不到三分鐘。
唐念卿顫抖的手敲響最後一個,也是藏得最深的一個暗格。
回音沉悶,有東西!
他顧不上拿工具撬開,連手帶腳,整得手上多了好幾道疤痕才打開了那個暗格。
他捧出一個和暗格差不多大小的盒子,外皮用牛皮紙包裹得嚴嚴實實。
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像新的一樣。
“時間到了,唐先生,請回吧。”
大滴淚水從唐念卿眼裡流出,打濕了那牛皮紙上熟悉的遒勁有力的鋼筆字——
“我永遠的愛”
這麼一個小盒子,卻将唐念卿栓在唐亦栓了四五年。
值得嗎?為了一個逝者的遺物?
在回程的出租車上唐念卿擦幹了眼淚,他的答案是——
值得。
但現在是時候和唐亦說再見了,這裡沒有能牽絆住他的東西了。
在出租車後座上,他小心翼翼地解開牛皮紙。
顧沉最珍視的東西僅用這樣一個小盒子就能裝下。
這個小盒子很幸運地躲過了顧琛那條瘋狗,現在來到了他手中。
盒子裡面有很多照片,邊緣有些發黃。
每張背面都寫了些話,還有落款和時間,
唐念卿拈起一張張細看,瞳孔不自然放大。
面上表情由心痛悲哀,一點點地,轉化成難以置信和震驚。
飛機落地一小時,陳道情被顧琛帶到了另一處别墅,不是他們原來住的地方。
“看,喜歡嗎?你不是想待在意大利嗎?我找的這棟房子正好是托斯卡納風格的,你不喜歡還可以再改。”
“讓我先和唐哥打個電話吧。”
“不行。”
握住陳道情的手,上一秒還笑着的人陰沉下來。
“那我們回原來的地方住吧?這裡感覺太陌生了。”
“你不能回去,那裡太危險了。”
“那我的行程——”
“你沒有行程了,你就待在這兒,誰都不能把你帶走。”
顧琛的眼神很可怕,他眼中唯一燃着的一點火星就是陳道情的倒影。
戴着綠寶石扳指的手摸着陳道情的頭發。
“那我要在這兒待一輩子嗎?”
“一段時間就好,不會很久的,等到……”
等陸契的事解決掉,我就會放你出來。
不,顧琛腦子裡閃過一個可怕的想法:
就這麼一輩子把他關在這兒。
他的樣子看起來太恐怖了,而這一切的變化都指向一個問題。
“我真的是陸契的弟弟嗎?難道那天顧先生和他吵架就是為了這件事?”
“你不是!”
擲地有聲的三個字,從顧琛的胸腔爆發出來,不帶思索。
暴怒的獅子張牙舞爪,而陳道情選擇再進一步。
“那陸總為什麼覺得我是他弟弟?說出來解釋清楚不就好了嗎?而且小鶴根本沒有和我提這件事,他很可能都不知道……”
“他就是去收集你的頭發做DNA的!難道我要等到你被陸契搶走後再去找你嗎?”
面對氣得臉部發抖的顧琛,陳道情頓住。
他根本不在乎自己和陸契有什麼關系,但顧琛變成這樣,并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你在害怕什麼?”
細長的手指摸着顧琛額頭上跳動的青筋。
“為什麼這麼不安?難道你覺得我會選擇陸契?”
“你就是不選他,他也會把你綁了跑!”
“那這段時間他為什麼沒有動手,除非——”
意識到什麼,顧琛避開陳道情的眼神,後者仿佛才後知後覺過來。
“你又派人跟蹤我?所以你才會知道我和王……”
“是,我就是讓人跟蹤你了,”
顧琛不怒反笑。
“你猜DNA結果出來後,如果你是他弟弟,我會怎麼辦?我要把你永遠關在這裡,讓陸契一輩子都找不到。”
“你真的這樣想嗎?這一點都不像你。”
捕捉到陳道情眼裡的憐憫和悲哀,顧琛心裡的火越燒越旺。
他變得像以前一樣粗暴,從未這麼焦急過。
即使占有了面前這個人,卻還是有一種怅然若失的感覺。
“……我不想這樣……”
“是你把我變成這樣的。”
他像野獸一樣啃噬着陳道情的身體。
在他光潔的後背留下牙印,疼痛漫過兩個人的身體,隻留下一點點空氣供他們生存。
“啊哈……好疼……”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顧琛像一匹未馴化的野狼,隻懂野蠻的出擊和血腥的撕咬。
以往能讓他安靜下來的東西,此刻都失了效用。
意識朦胧之間,顧琛似乎拿了一份什麼文件過來,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看不清。
“知道這是什麼嗎?”
顧琛的聲音低沉:
“剛剛出的DNA比對報告,哈,太諷刺了,他居然真的是你哥,他以為給我看這個我就會把你讓給他嗎?哼,異想天開……”
陳道情好像什麼都沒聽到,帶着一身痕迹睡了過去。
顧琛把那張傳真過來的DNA比對報告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
陳道情是不是陸契的弟弟重要嗎?
淡淡的雪茄煙味在屋内散開,顧琛的眼睛定在睡覺的陳道情身上。
莫名地,内心深處居然升騰起一點竊喜。
如果不是,那陳道情還會去演戲,他們倆不知道時候才能公開,但如果是……
他就可以用“保護他”這個理由,把陳道情一輩子圈在自己身邊。
熟睡的人露出一雙小腿,上面全是自己攥出的紅痕。
對,陳道情慢慢就會适應這種生活的。
顧琛吻了一下他的額頭。
最近他的确容易發火,但以後不會了。
從明天起,他要和陳道情好好相處。
綠寶石扳指被顧琛脫下來,放在床頭櫃上。
随後他從背後把陳道情抱在自己懷裡,聽着他均勻的呼吸聲,慢慢睡了過去。
顧琛醒過來的時候,懷裡是冷的。
穿戴整齊的陳道情坐在正對床的沙發上,正好和顧琛慌亂的眼神相撞。
他按了“終止通話”,放下貼在耳邊的顧琛的手機。
“王之鶴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