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分開吧。”
五個字落下來,直擊顧琛心頭。
玻璃碎片在上面戳出無數窟窿,血汩汩往外流。
鐵鈎一樣的手緊緊鈎住陳道情的臂膀,他的眼睛逐漸變紅,一點寒光彙集在裡面。
“你要因為這件事情離開我?!你,我給你一次機會,你好好說,剛才說的都是氣話……”
“我沒說氣話。”
不知為何,被他用力掐住肩膀的男人顯得異常平靜,甚至可以說是冷漠。
“首先,我不是陸總的弟弟,陸總也已經知道了,顧總您不用擔心我,其次,我們的合同本來就快到期了,我不想再待下去了。”
從他嘴裡說出的“顧總”兩個字,非常陌生。
顧琛才意識到陳道情好像一直叫自己“顧先生”。
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叫“顧總”?
他什麼意思?不想再待下去又是什麼意思?
兩隻手就可以輕易掐住他的脖子。
顧琛的眼神落到他衣領下還帶着吻痕的脖子。
他中了魔障一般,雙手逐漸往上,摸索着來到陳道情的後領。
但最終,他沒有掐上去。
憤怒凝結在眼裡,瞳仁可怕地盯着陳道情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表情,像一頭伺機反噬的野獸。
“你就這麼想跑?”
“我隻是覺得我們都要冷靜一下,這樣下去沒有一個了結。”
“你想和我了結!?你有權利說這種話嗎?還是說你覺得我離不開你!”
“我沒有這樣說,隻是就目前情況來看,顧總你現在狀态很不穩定。”
顧琛放開他,退後半步,陰沉地上下打量眼前這個變得陌生的人。
他昨天晚上居然還想着好好和陳道情相處,好好對他,結果這個人卻能為了一個毫不相幹的人對他說出這種話!
顧琛笑起來,破罐子破摔道:
“行啊,你這麼想死那就去啊!現在就消失在我眼前,從我家裡搬出去,以後别來求我讓你回去!”
他才不管陸契還會不會去找他,既然陳道情想離開,那他就要讓他好好看看,沒有自己的幫助,他一個人還能不能活下去!
陳道情總有一天會回來求他的。
求他不要不愛自己,不要抛棄自己。
那個時候無論陳道情用出什麼招,他都不會答應。
于是就這樣大吵一架,不歡而散。
王之鶴和陸契的錄音原件在網上傳得沸沸揚揚。
比起陳道情和顧琛那段錄音,傳播範圍和輿論壓力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僅因為這份錄音已經被鑒定為真實的,沒有任何AI成分,還因為錄音的對話内容極其私密,誰都聽得出來是一對小情侶在膩乎。
王之鶴的粉絲一開始脫了大半,隻剩小部分還在堅守。
可黃金公關的二十四小時已經過去了,卻還沒等來唐亦和王之鶴工作室的澄清聲明。
在唐亦的一片兵荒馬亂中,陳道情又買了最近的航班去了巴黎。
警方還沒有公布王之鶴自殺的消息。
停屍房前,陳道情看見好幾個黑西裝的人圍作一團。
其中一個人背影憔悴,能聽見他們在這異國他鄉用中文罵着什麼,伴随着響亮的耳光聲。
在外國的地盤還這麼張揚,果然是□□的作風。
“……是你給他說的DNA對比報告?”
“是……”
一顆牙被打飛,帶着血擦過陳道情的臉。
“你就沒聽出來他狀态不對?不知道和陸總報告啊?”
“收集樣本的時候為什麼沒盯着!”
……
幾個粗犷的附和聲響起,譴責一個跪在中間的人。
“夠了。”
陸契的聲音像蒼老了幾歲,。
個憔悴的背影就是他,即使被人群擋着,也能看出他上位者的風範。
長廊裡響起歎息聲,他揮揮手。
“别在這兒動手,回去再處理。”
他望見陳道情,丹鳳眼有了神采,揮手讓手下給他讓開條道。
自己點了根煙靠着牆,大衣披在背上。
“錯了一點,他就沒了。”
手抖着煙灰,陸契眼角挑起。
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傷心還是可惜。
“他沒給我你的頭發,拿給我的是他自己的頭發,結果居然顯示是親兄弟。”
兄弟不倫的驚天真相,就這樣被他淡然說了出來。
“你是可惜他喜歡上了你,還是可惜他是你弟弟?”
掐滅煙灰,陸契眼下黑眼圈不輕。
他沉思一陣,自言自語:
“他自殺之前隻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我不在,就這麼讓他知道了DNA的對比結果……
他給的不是你的頭發,應該是希望我這個惡人不要接近你的意思吧。”
他苦苦尋找多年的弟弟,居然是自己玩膩之後棄如敝履的包養明星。
可笑至極,荒唐至極。
“那我要感謝你給顧琛打電話告訴他這一切嗎?感謝你間接讓他把我放出來了?”
“我也沒想到會是你接的,”
隔着煙霧,陸契看着陳道情的臉。
“是不是挺失望的?發現自己不是什麼小說中的主角,失去了一次階級躍升的機會,可惜嗎?”
“你得先從豬狗躍升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