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以後會發生什麼,都請不要傷害他好嗎?”
這是在羅馬時,瑪蒂爾達向顧琛提出的,他當時難以理解的請求。
顧琛的唇角越勾越大,攥緊的拳裡滲出滴滴鮮紅的血液。
太可笑了,他太可笑了。
那個女人早就知道陳道情的計劃。
他在他們眼中算什麼?一個被耍得團團轉還毫不自知的傻子?
宋言和顧琛的保镖都站在原地看着顧琛瘋了一樣地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
兀地擡頭,顧琛血紅的眼睛看向宋言,他有些趔趄地從地上站起來,一步步走近宋言。
“你回去告訴他,我下一次見到他,一定會把他撕碎,讓他不得好死。”
“我和他,有一段不算長的故事。”
陳道情和唐念卿坐在桌前,裴語已經帶着熟睡的裴越回家了。
白瓷碗裡,調羹攪着百合湯,清甜的湯上映着陳道情的低垂眉眼的倒影。
第一次見面,他救了站在電線塔下的顧沉,但後來才知道那座電線塔不久前已經停止供電了。
“他買下了那片地,自己去考察而已,後來那裡被改造成了一個專賣工藝品的小鎮,陶瓷,盆景,琉璃花……”
唐念卿靜靜看着追憶過去的陳道情。
在講述他和顧沉的故事時,一種名為幸福的感情會少有地漫溢出陳道情的眼睛。
“我和他去了黑工廠卧底,後來有了身份證,念了點書,他常常來找我。”
“一一哥哥!一一哥哥!”
幾個八九歲的小孩從外邊沖進來,為首的一個小孩皮膚黝黑,高高瘦瘦,他被衆小孩簇擁着,頗有小霸王的威風。
他是除陳一以外最大的孩子,已經十歲了,大家都叫他“康哥”。
“怎麼啦?”
陳一從書本作業上移開視線,揉揉眼睛,看向這幾個和自己一樣待在這的小孩。
他們處境和自己差不多,都是孤兒,不知道父母是誰。
陳一之前和他們住在一棟樓裡,有能力的時候會照顧他們,給他們帶飯,像真的哥哥一樣。
“那個綠眼睛又來找你了!我是第一個看到的人!”
康哥叉着腰宣布這件“大事”,其他小孩都附和着。
眨了眨幹澀的眼,陳一想努力把變得模糊的眼前景象變得清晰一些。
“哐哐——”
隔着玻璃,一個高大的人在外邊敲窗,綠眼睛帶着笑意,顧沉朝他揮揮手。
遲鈍地,心髒跳動。
陳一低下頭。
“叫人要有禮貌,不能叫‘綠眼睛’ 。“
康哥抱着手,小大人似地沉思一陣,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
“那好吧,一一哥哥你說,我們叫他什麼?“
“嗯……顧先生吧。“
陳一想了想,覺得這個稱呼比較正式。
“顧先生?好啊,我喜歡。“
顧沉探進來半個身體。
康哥小手一揮,“發号施令”下去:
“那以後所有人都這麼叫,他來的時候必須先告訴我,再由我去告訴一一哥哥!”
顧沉笑得眼睛眯起來,他長手長腳的,基本把從門外的光擋了個幹淨。
“那我以後見陳一還得讓你先通傳嗎?”
“那當然,外來者都要經過我同意才能進來,你們說是不是?”
其他小孩都崇拜地看向康哥,異口同聲:
“是——!”
陳一忍俊不禁。
顧沉和他約好了,今天帶他去配眼鏡。
也許是因為在工廠時被刺眼的光直射太久,也許是因為有機會讀書後陳一不分晝夜地學□□之現在他看東西已經不大清楚了。
顧沉發現這點的那天,他正帶着新聘請來的教師熟悉環境。
那個教師和他身形相似,那天穿得也很像。
正走着走着,身邊的新老師停下了腳步,好像是被誰給拉住了。
兩個人轉過去身去,陳一拉着那個人袖口的手落在顧沉眼中,
才意識到自己認錯人了的陳一趕緊放開了拉錯的人,和他道了歉,眼神在他們兩個人之間來回好久,才敢确定旁邊的人是顧沉無疑。
“近視了怎麼不和我說呢?”
隻有兩個人的時候,顧沉的語氣有些無奈和生氣。
“不及時采取措施的話視力會越來越差的,就算你覺得對生活沒什麼影響,上課的時候看不到怎麼辦?你本來就不會好好休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