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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血箭,清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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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感覺終于看見了希望,忽然會心笑了。元修許久沒見她這樣發自内心地笑,他兀自心痛起來。若她在身邊,則看不到她笑;若要看她笑,那她就不會在身邊。

他真希望這箭傷永遠不要好。

翌日,元修如約帶着元明月去觐見天子。

元子攸在園中耍劍,身姿輕盈挺拔,如白鶴振翅,旁的侍妾看得眼睛都亮了。

元子攸用袖口擦擦寶劍,漠然道:“皇帝金口玉言,一諾千金,怎麼能說變就變。”

明月的頭更低了,她确确實實是在放低,在哀求:“求陛下恩準……”

元子攸睨她一眼,用劍鋒輕輕挑起她的下巴:“我說過了,不許你低頭。”

明月看着元子攸的眼又重複了一遍:“求陛下恩準。”

元修附和道:“皇兄,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元子攸看了眼元修:“皇兄?元修,我是不是太寵你了。”

這次,元子攸沒有喊孝則,而是叫了元修的大名。

元子攸跟元明月道:“你可别說你不知道,是他當初百般求我把你弄進宮來,怕你和元寶掌一樣慘遭爾朱氏的毒手。”

是啊,河陰之變那天,她失去了許多親人,侯民、元钊……還有死在亂軍之中的四哥,他那時才剛剛及冠。

元明月紅了眼底,卻不斷轉着眼球,以防眼淚掉下來。

元明月哽咽道:“謝陛下……謝太常卿挂念。如今陛下已經穩住大局,能否……高擡貴手,放明月回去。我不怕死,我怕的是無法死得其所。”

元子攸笑了:“你還想死得其所?元明月,你奢望的太多了。先帝都沒能死得其所,你父母也沒能死得其所,區區一個你,就想死得其所?”

元子攸斬下園中幾朵花:“你活到了現在,已經幸運的很了。”

元子攸即位半年不到,爾朱氏在朝上權勢滔天,他頒诏甚至還要姓爾朱的點頭。如今,若連一個女子的來去都左右不了,豈不是被耍得團團轉,徒添笑柄。

整個元魏,他才是皇帝,萬人之上的皇帝。

元明月锲而不舍地重複:“求陛下……恩準……”

見元子攸不語,元修求情道:“皇兄允了吧,臣弟願赴山東鎮壓邢杲叛軍。”

元明月知道這意味什麼,稍有不慎,元修會死在那裡。至少元明月還不想讓元修為這事拿生命冒險,這不對等。

明月說:“孝則不必如此,妾願意拿出百斤白銀充做軍饷,陛下以為如何?”

這是侯民留下的最後的老婆本了。若能用于強軍,倒也不算白花了出去。

元修随之說道:“臣弟願拿千斤。”

元子攸諷刺地勾起唇角:“呦,沒想到你們口袋裡的錢倒不少。這麼些錢,就是買你元明月的命?”

元明月不再跟元子攸硬碰硬,隻是低聲下氣地重複道:“求陛下恩準……”

元子攸還是心軟了,他退一步說:“一年。從你入宮算起,那時也沒有說讓你在宮中住多少日子,那我現在便定個期限,一年。”

一年,不算太短,也不算太長,元明月等得起,這的确是元子攸能做的最大讓步了。

元明月沒有得寸進尺,她忙道:“謝陛下!”

她滿意就好,元修想。

可是,她在他身邊的日子,又多了個期限。

自打元明月搬入了宮中,她就帶着那對玉牌一齊來了。隻要這玉牌還在,侯民也就還在她身邊。

她将兩塊玉牌握在手心,冰涼的白玉上,刻着兩行詩。這兩句《卷耳》她常常默寫,此生已不知寫了多少遍。

夜裡,萬籁俱寂,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她對着玉牌語重心長地講:“知道嗎侯民?元子攸同意讓我回家了,隻是不是現在,還要等段日子,你不要急。孝則說,他怕我會死,所以才求聖谕讓我進宮。可是自從二哥、四哥……以及你,都陸續地離開我之後,我早覺得死也無謂……”

夜半的宮闱冷清無比,草叢裡蛐蛐叫了兩聲,卻更顯寂靜。明月仔細地摩挲着玉牌,這東西曾經過侯民的手,上面曾經停留過他的溫度。

與侯民相關的事物,燒的燒,埋的埋,和主人一同沉睡。然而,隻這一對玉牌被她留下,她不願将這份情也埋葬。明月想想之前元修的話,忽然笑了:“可是,侯民,太不可思議了,這世上居然還有人在意我的死活。既然答應了他,那我就活着試一試吧。況且,我想你不會願意我這麼快去陪你的……”

說着說着,明月就歎了口氣。說到親人,她明明還是有真正的親人的。元寶炬,她那像成了精似的三哥。她沒有所謂權力和位置來得重要,恐怕三哥早以為她死了。

松花釀酒,春水煎茶。從前種種,何談相忘?那些日子短暫地連珍愛都來不及,倏忽化作了灰燼。她又回到了少時在宗正寺一樣的日子,望着廣袤天地,拘于一隅,等着擺布,等着老,等着死。

“可是,侯民……”明月将兩塊玉牌握緊,眼底湧上淚水,“我真的好難受,如果我從不曾來到世上就好了……”

十月,河北叛賊葛榮被押送至洛陽斬首,年号又更作永安。作為天子,元子攸登上阊阖門觀刑,而這場反叛能被鎮壓,也完全仰仗着太原王爾朱榮。

皇後身為爾朱榮之女在宮中舉辦了一場歡宴,以慶賀父親骁勇,魏軍大勝。

元明月就像承諾的那樣,掏了百斤白銀來換她自由。她在宮中也隻領一些微薄俸祿,砸了這麼些錢,元明月徹底成了窮光蛋。

元修要還她百斤白銀,卻被元明月拒絕了。元修已經用千斤換了元明月性命,不必再用百斤換她自由了。

元修無非就是怕她死。元子攸說得對,她足夠幸運了,河陰之變那天,連元子攸的親弟弟都沒有幸免,而她一個孤零零的宗室女能活下來,已經是上天眷顧。

其實元明月不怕死,她想起元修那天切切的眼神,她就那樣稀裡糊塗地答應了元修,她不會死。

元明月孤單地看着月亮,仿佛看着另一個自己。宮裡現在應是歌舞升平,她從前最喜熱鬧,可自從親人相繼離世,她也就不再熱鬧了。

有内侍傳話來,說皇後召她去赴宴。

元明月無法拒絕,草草穿了件得體的衣裳,頹然地去了。

明月照舊坐在角落,卻仍被皇後一眼攫住:“妹妹來了?來,離本宮近些,妹妹進宮這麼久,本宮都沒仔細瞧過。”

明月挪過去,拜了一禮:“是明月不懂事,不曾去拜見殿下,還望殿下恕罪……”

皇後給明月遞了一塊糕點:“也是義兄與本宮提起過妹妹,不然本宮也不會對妹妹感興趣。”

明月無奈道:“明月毫無過人之處,殿下擡愛了。”

皇後想了想說:“曾聞楊奧妃歌喉過人,也因此得到京兆王萬千寵愛。不知妹妹能否獻歌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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