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曉梅說:“那不一定,成嚣不在,你要是又犯低血糖可就沒人扛你來醫院了。”
梁晴看着徐曉梅沒說話,她不知道為什麼徐曉梅話裡話外總是幫成嚣說好話。不過她大概能猜出來,成嚣和徐曉梅是認識的,且認識的時間不短。
徐曉梅從進門起,三句不離成嚣,有意無意地隐晦試探梁晴和成嚣的關系。而話裡行間又若有似無地透露出她和成嚣的熟稔程度。
徐曉梅為何這樣。
梁晴不懂,也不想懂。
他們是什麼關系,又幹她什麼關系。
梁晴拿起床頭櫃上的背包,背包的表層已經濕透,留有一股淡淡的潮濕味道。她沒在意,從背包裡掏出黑色的小錢包,從裡面拿出幾張紅鈔,遞給徐曉梅。
徐曉梅的目光從她手上緩緩移到臉上,定定看了一會兒,才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梁晴平靜地說:“醫藥費我自己來付。他付的錢,跟我沒關系,你們可以退還給他。”
徐曉梅聽樂了,她壓了壓嘴角,說:“那他買的衣服——”
梁晴說:“我會還給他。”
“成嚣不缺那點錢,他不會要你還的。”
“他有錢是他的事。我還我該還的,是我的事。”梁晴認為,這是兩碼事,且毫無關聯。
“你就這麼想跟他撇清關系啊?”
“我跟他本來就沒有關系。”
徐曉梅看她一臉堅決,心裡頓時有了幾分譜,卻還是不信,要真像梁晴說的那樣,成嚣又怎麼會把她帶到診所來,還冒着大雨給她買衣服。
對于無關緊要的人,成嚣可不會這麼上心。
可是梁晴确然一副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她看上去是真的不想和成嚣有任何瓜葛。
梁晴想要跟成嚣劃清界限,那成嚣呢。
徐曉梅還在思忖着兩人之間的關系,正想得入神,梁晴已經收拾好了手裡的東西,将背包挂在彎起的手肘處。
其實沒什麼可收拾的,就一個背包而已。
梁晴見徐曉梅愣住,也不收錢,就将幾張紅鈔放在床頭櫃上,說:“錢我就放這兒了,我先走了。”說完朝門口走去。
“等等!”徐曉梅喊住她。
梁晴回過頭,疏離地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你的衣服。”徐曉梅打開旁邊立着的櫃子裡的一個方格,拿出一袋紮得密不透風的塑料袋,伸手遞給梁晴。“呐,給你。”
梁晴:“……”
那個混蛋,嘴裡果然沒一句實話。
她壓下心頭起的無端火,走幾步上前接過,“謝謝。”然後一把塞進背包裡。背包被撐得鼓鼓的,沉着重量往下墜。
徐曉梅說:“你拿把傘回去吧,有空還回來就行。”
“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
徐曉梅無話可說了,面前的女人軟硬都不吃,她也不是喜歡碰冷釘子的人,撇了撇嘴,說:“行。慢走不送,再見了昂!”
梁晴彎起唇一笑,笑意沒有深入眼底,“再見。”
纖瘦的藍色身影不一會兒就消失在眼前。
徐曉梅歎了一口氣,她撸起袖子,撈起床上的被子,捏着一頭一尾的被角,用力甩了幾下,放下後把床鋪平,又裡裡外外仔細檢查了病房裡的設備。
正拿起掃把準備打掃衛生的時候,她低頭看見了地上靜靜躺着的手機。
徐曉梅走過去,彎腰撿起,手機屏幕已經摔了個粉碎,翻過來一看,紅色的後蓋也幾處明顯的刮痕。這款式一看就是為女性設計的款式。
她反應過來,追出門去,邊喊道:“哎!手機!你的手機落下啦!”
跑到一樓,梁晴早就沒影了。
徐曉梅平複好呼吸,按住手機一側,手機還是黑着屏幕,根本開不了機。
她低頭擺弄了兩下手機,它卻還是沒什麼反應,徐曉梅嘀咕道:“這什麼破手機。”
頭頂忽然落下一道陰影。
徐曉梅擡起頭,毫無意外看見了成嚣面無表情的一張俊臉。
他身上的煙味更濃了。
徐曉梅忍不住數落他:“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在診所裡抽煙!”
他說:“我在門外抽的。”
徐曉梅沒耐心也沒空琢磨手裡的破手機,一把扔給成嚣,沒好氣地說:“她走了。”
“我知道。”
徐曉梅擡眼看去,成嚣的臉色跟外面的夜晚一樣深沉。
頓了幾秒,徐曉梅說:“我看得清楚,她這個人啊,你眼睛裡都藏着呢。”
成嚣嗤笑:“你當我眼瞎?”
“眼不眼瞎你自己心裡清楚。”
成嚣抿緊了唇,沒再說話。
徐曉梅是過來人,一語中的地說:“不過,她可看不見你受的一身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