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铎憋着，試圖通過叫聲讓白晝理解他的意思，或許是白晝看着沒有安撫好孟铎，她的大腦突然閃過正确的答案。

“你是不是想上廁所？”白晝也沒多想，把孟铎放到了家裡唯一的一張尿墊上。

孟铎在白晝的注視下，靠着這具身體的本能，上了廁所，此時那種被脫光的羞恥又湧上心頭，原本以為自己會睡不着，但是孟铎覺得自己低估了這具身體的生理本能。

狗會上廁所，累了要睡覺，餓了要吃飯。

有些東西孟铎可以控制，有些孟铎控制不了。他在這種仿佛要把他撕裂的意識中，沉沉睡去，甚至夢裡他都還在想，會不會有一天他連自己的意識都控制不了。

白晝下單的次日達，第二天東西就已經陸陸續續到了，花了大概半個小時，給孟铎鋪好了窩又換了新的尿墊，還有三個碗，一個喝奶一個喝水一個吃狗糧，期間孟铎就縮在角落裡，看着白晝忙上忙下，腳上還纏着繃帶，但是已經沒有昨天那麼痛了。

但孟铎沒有想到，最大的挑戰是白晝上班後，那陌生的，空無一人的房間。白晝去上班時，還特意留了房間的燈，但是水流過下水道聲音，屋外人走過的聲音，甚至10樓下汽車行駛、狗狗吠叫，所有的聲音都清晰地傳進孟铎的耳朵，他覺得自己的靈魂被扔進了萬物複雜的世界，但身體還在房間。

發病了，很想死，又懶得死。孟铎雙眼放空，大口喘着氣，側躺在自己窩裡，好像過了一個小時，又好像過了一天，恍惚中他聽見有人開了門，鼻子嗅到白晝衣服上藍月亮洗衣液的味道，好像有東西把他的靈魂，拽回了身體。白晝放下電腦，先去狗窩看了看，見孟铎還在安安靜靜躺着，也沒什麼反應，她輕輕走過去，又輕輕摸了摸孟铎的頭，孟铎此刻剛緩過來，甚至都懶得躲開。

“你怎麼什麼都沒吃呀。”白晝看着沒有少一丁點兒的水和奶粉泡的狗糧，覺得很惆怅。又跑去換了溫熱的羊奶，用勺子遞到孟铎嘴邊。那仿佛是救命的水，孟铎一口喝下去，甚至嗆了幾下，期間白晝一直撫着孟铎的背，幫他順氣，随後孟铎覺得一直讓白晝喂有些過分，這才撐着爬起來，坐到碗邊舔着羊奶，他依舊把這種吃東西的姿勢和方法稱為狗的本能。

一人一狗的生活倒是規律，白晝上班加班，一天比一天晚，孟铎就放空發病，一天發病比一天長，周五的時候白晝終于準點下了班，她拒絕了同事吃晚飯的邀請，拎着電腦跑回家，她其實想帶孟铎去複查一下，這幾天其實看着孟铎走起路來也沒什麼異樣了，問了醫生說可以複查。

回家的時候孟铎還是熟悉的躺在狗窩裡的姿勢，白晝甚至都覺得，孟铎是不是白天的時候除了上廁所，都不會挪窩，她用新買的航空箱裝着孟铎去做檢查。

“恢複得很不錯，我給他拆了，你注意不要讓他到處跑，平常抱着的時候，小心别壓着腿就行，不過營養還是得跟上，這背上的骨頭都膈手。”

白晝心想這狗白天一整天都不吃東西的，能不膈手嗎？

不過嘴上倒是答應得很好，“诶行行行謝謝醫生啊，我這就回家給他補營養去。”

這一到家，白晝又開始惆怅，“你怎麼自己在家就不自己吃東西呢？”邊惆怅邊看着孟铎搖搖晃晃地走去吃了幾口泡軟的狗糧，“今朝，過來。”

孟铎一愣，反應過來白晝是在叫自己，他猶豫了幾秒鐘，覺得自己再不理白晝，的确有點對不起她這幾天的照顧，不過白晝倒是也沒報什麼希望能把孟铎叫過來，但她此刻看着跌跌撞撞向自己走過來的孟铎，瞪大了眼睛。

“今朝！你聽懂啦！”沒等孟铎走到，白晝就一把抱起孟铎，臉貼在孟铎背上，覺得自己的付出終于有了點點回報，同時，嗯，狗崽子有點狗味兒了。

白晝躺在沙發上看着熱點，孟铎就在旁邊，他無意窺探白晝的隐私，但餘光掃到白晝正在看的微博熱搜，熱搜第30條：“疑似铎集團最大控股人兼創始人失蹤”。孟铎心下一沉，就見白晝退出了微博，打開了微信，此時一個名為備注為人美心善的消息框不斷彈出，白晝點開，一連串的語音。

“卧槽白晝快看微博熱搜，炸了，餘昕昕□□當小三還吸毒，内娛今年第一大瓜産生了！”白晝連消息都沒回，迅速滑回了微博，果然，微博熱搜第一條，“餘昕昕被捕”，後面還跟了個爆字，吃完瓜的白晝内心隻有兩個字，“卧槽。”

她默默地回了人美心善，“内娛果然超乎你想象。”

孟铎湊近白晝，努力看着白晝手機上的新聞，他多少都能猜到前前後後是怎麼回事，隻是覺得，代價太大了，但同時孟铎的心裡也生出一股凄涼的感覺，那些曾經輝煌的艱難的過去，那些會熠熠生輝的未來，那些足夠正常的生活，好像都徹底離他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