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豔陽高照,連空氣都有些灼熱,清溪鎮街上空無一人,惟有一處傳來争吵聲。那是一座三層樓房,修得十分華貴,與這簡樸的鎮子格格不入。
“江先生,你意下如何?你相信我,再招一個打雜的一定會對客棧的生意有所幫助的。”
江崇把視線從帳本上移開,掃視了下空蕩蕩的大堂,而後略帶嘲諷地看了眼白榆,最後輕嗤一聲不再言語。
白榆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但她習慣了,裝作沒看見的樣子接着絮叨,試圖說服江崇。
說了許久,江崇依舊充耳不聞,白榆口有些幹了,轉身到最近的桌子上拿起一旁的茶壺給自己倒了盞茶灌進去,潤了嗓子後回去重新和江崇繼續說道。
“砰!”
門被人粗暴推開,大門完全敞開,午時毒辣的日光照進來。
“有人嗎!”
門口出現幾道人影,五男一女,女子被圍在中間,均配着劍。
白榆收回話頭,扯出幾分笑意朝幾人走去:“幾位大俠,是打尖還是住店?”
“上幾壺好酒,再來幾道你們這的招牌菜。”為首那人道。
“好嘞,還請幾位大俠稍等片刻。”白榆滿面笑意往後院走去。
她同于大廚說了要求,又把酒從酒窖中拿出,再一手端着托盤,上有一盤花生仁,進了大堂就挂上笑走到幾人桌前。
給他們一一擺上杯子,然後倒酒,到那姑娘面前時酒壺剛一倒,姑娘就攔住她,手心有些異樣,隻聽那姑娘道:“我不飲酒,不必給我倒了。”
白榆看向幾人之首,那人擺擺手,于是放下酒壺離開。
走到後院打開手心,一個紙團,她想也不想就準備丢了,但心思一轉又打開,掃過後丢進竈火裡。
“小白啊,你丢的什麼?”一旁切着菜的于大廚眼尖看見,便問。
“沒什麼。”白榆面色不改。
于大廚已經切好了菜,刀工精湛,絲絲分明。
他先把鍋洗了,然後放油,緊接着鍋裡冒出了火,于大廚當即一掌劈去,鍋徹底碎了。
白榆熟練地重新拿來一口鍋,對他道:“于老,我去看看那幾位客官有沒有什麼需要的。”
于大廚滿臉懊悔,聽到她的話就歎氣道:“去吧,再給他們上一盤瓜子吧,恐怕得等上一會了。”
白榆笑着說是,然後從後院出去,正想着是自己去還是找個跑腿就看見不遠處橋上的熟悉人影。
她走過去,那人也轉過頭,看清是她後緊繃的身體瞬間放松,問:“要去做什麼?”
“伏玉啊,你去鎮上王大娘家那裡買幾道涼菜回來吧。”
“銀子。”她言簡意赅。
白榆面色一滞,滿臉悲痛,最後道:“記賬吧,記在掌櫃的賬上。”
伏玉幽幽地看着她。
白榆一副理所當然,挺直胸膛:“這是他的客棧,自然該記他賬上。”
伏玉點頭,然後慢悠悠地往那邊走。
白榆自覺解決了一件事,自豪地回了客棧,從正門進去就見江崇瞥了她一眼,然後面無表情地接着算賬。
白榆走到江崇那,靠在桌上,一邊看他撥弄珠子一邊偷聽那裡的交談。
“小師妹,你就聽師兄一句勸,回去後好好給師父道個歉你就還是師門的小師妹。”說話之人一臉憨厚。
被稱作小師妹的姑娘瞪他一眼:“那我甯可不當這小師妹!五師兄,換做是你,你會同意師父的安排嗎,師父養我十幾年,就是為了等到現在把我送出去做人情嗎!”
那被稱作五師兄的男子羞愧地低下頭,而另一與他面貌有七分相似卻無端生出一副狡詐相的人則是斥道:“盛元冉!”
她擡起頭,直視那人,語氣沒有一絲退讓:“怎麼了三師兄,你是覺得我有哪裡說錯了嗎。”
幾人還在吵着,白榆則是不知從哪掏出一把瓜子,一邊嗑一邊津津有味地看着。
江崇略一皺眉,問:“你聽清他們在吵什麼了?”
是了,幾人雖在争吵卻壓低了聲音,選的又是角落的位置,總之以江崇的耳力是聽不清的,而當初招人時白榆親口說過,她完全不懂武功,那就更不可能聽清他們在吵什麼,江崇陷入沉思。
白榆絲毫不怵,嬉皮笑臉道:“就是聽不清隻看樣子也知道吵得很兇啊,聽不聽得清又有什麼關系?”
江崇勉強信了她的話,主要還是因為當時她來應聘時他們就已經試過了,确定白榆确實沒有内力,交手也是一竅不通毫無章法全憑心意,短短一年的時間她不可能突然變強。
白榆糊弄完人,就見那邊已經有了動手的趨勢,想到那張紙條,她突然有了主意,嘴角勾起一抹笑,看了眼江崇,心道既然你不願意招人,那我可就自己來了。
江崇不明所以,低下頭接着對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