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有些頭暈目眩，突然撲了個空，瞬間重心失衡，眼見着就要向後倒。

等她目眩的感受緩過來些了，她他才反應過來，有人扶住了她。

＊

星星點點的些許光芒向着天空飛，随着夜幕的降臨，融入了漫天的星海當中，閃着光。

“你終于來了，指揮官閣下。”清朗沉穩的男聲自辛野耳後傳來，她推開了他扶自己的手，面色如常地端詳他。

她倒是對長夜出現一點也不意外，就好像她站在這裡，就是為了等他來一般。

日落西山的時候，這裡原本形形色色的人，都陸續化作星光。

——

卻在光未消散飄飛的時候停在了空中，就像一顆顆亮着微弱光芒的螢火蟲

。

辛野暫停了時間。

世界靜了下來，“時移、物移、身移……你是十級時空異能者。”她邊說，邊引了一粒星光在指尖，戲谑地輕笑了聲，“從前沒看出來，原是因為我和你不是同一類人。”

世界靜了下來，辛野的字句都擲地有聲。從前，萬物寂靜之時，辛野的行為得不到任何反饋，說出去的話就有如丢進江河的石粒，石沉大海。

如今竟然有個人，能在停滞的時空裡回應她的話。

“我聽說，旭爾蘭帝國的人民都稱你為世間唯一一個時空異能者，那我自然不好意思出面，駁了你的風光。”

辛野聞言隻是點了點頭，不說話，隻自顧自走了。

長夜追在她後面，“稀奇，居然沒生氣，也沒追着用小刀砍我。”

“呵。”居然有人上趕着讨罵。

辛野走在前面，她沒說去哪，長夜隻是一味地跟着她。

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這個方向的目的地是流光花海。

在這個凋敝的末世裡，這裡的一切景物都美好得像是夢境。海風吹啊吹，把辛野心裡的波瀾都吹得平靜了些。

她指着面前這片藍色花海，語氣平靜地輕輕闡述說，“我剛才就是在這醒的。醒來的時候，一個活蹦亂跳的小孩撞進了我的懷裡，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他就連忙向我道歉，想要得到我的原諒，還一直關切地問我，說我有沒有哪裡感覺痛，可是我沒有理他。”

辛野的聲音不高，可這四周卻安靜得很，這個世界此刻隻有他們兩人，哪怕是再小的聲音，也如附耳般清晰可聞了。

長夜安靜地聽，沒有打斷。

“因為，在他觸碰到我的一瞬間，我的腦中閃過了一些陌生的畫面。那些畫面不是我的記憶，卻比記憶清晰。它更像是人死前的走馬燈，在我的腦海一閃而過，卻又無比清晰地向我展示——那是一個人的一生。我的腦子很亂，耳朵也聽不見了，隻有蜂鳴聲，過了好一陣子我才緩過來。再擡眼的時候，視線剛好對上那個孩子，他正搖晃着我的胳膊，似乎還在說什麼話，可我隻是在想……他這張臉，和剛剛我腦海中的那張臉，完全地重合在了一起。”

長夜聞言，睫毛輕顫了幾下，他曾構想過無數次的場景，就要真正發生了。

“所以，當初的阿黎也是這般，經由流光，看見了我的一生的吧。”

長夜沒有回答，因為沒得否認，又或許說，辛野說出的這句話本就不是個問句，

他自己也早就知道，早晚會有這麼一天。他甚至想過辛野會罵他，會無時無刻不想殺他，會刻骨銘心地恨他一輩子，反正他們的關系一直不怎麼樣，他不介意會變得更糟，可……她竟然隻是很平靜的說出了這話，還什麼都沒做。

海風吹過，朵朵流光花輕盈地迎風飄起，辛野伸手抓住了一朵，撚在指尖，輕輕地刮過它的瓣，“原來世界上竟真的存在先知。”她突然轉過身，花朵從她手中飛起，刮過了長夜的臉頰，癢癢的，還帶着些清香，長夜聽見她問自己，“先知，你說說看，你從我的人生裡看見了什麼？是我殺了你，還是你殺了我。”

……

果然是辛野，三句不離血光。

不過這次……還真讓她說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