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的鬼沒有聽到黎初的心聲,隻是固執的揉搓着他的手腕,想要把病痛從他的體内趕走。
揉着揉着,冰涼的氣息貼近了黎初的側臉,肩膀搭上了不易察覺的重量。
鬼的臉與他的臉貼在了一起,上下交疊着、摩挲着,仿佛十年前一般親密無間。
冰冷的胸膛緊挨着他的後背,仿佛背後靈一般趴在他的身後,陰涼的呼吸噴在脖頸處,淡淡的河腥味中夾雜着一絲腐爛的腥甜,提示着對方不是人的身份。
“初、”鬼的聲音刺耳難聽,剛發出一個音就閉上了嘴,它擡起手摸了摸黎初流淌着淚的臉頰,抻長了身子,彎下腰,寒涼的吻落在了他的臉上。
“不哭……”怕吵到人的耳朵,便發出了虛虛的氣音,像是氣流在沙啞的扭曲。
人和鬼之間有巨大的鴻溝,鬼說出的話聽在黎初的耳朵裡,像信号不好的電台,聽不清在說些什麼,隻能聽出如同大風呼嘯般的聲音。
黎初的眼淚嘩嘩的往外流,情緒抑制不住的傾瀉而出,他不斷回想着阿淼的死,回想自己的錯,渾身上下都顫栗起來。
鬼擁抱着他,身形怪異的扭曲着,拉長了脖子俯下頭顱,一點一點吻去懷中人臉上的淚。
臉上的淚痕被冰涼的唇覆蓋,細緻而緩慢的舔舐,逐漸印上黎初的眼睛。
攜着河腥味的舌頭舔過他的眼角、眼睑與眼溝,來來回回的舔吻,吮吸着緊閉的眼縫,洗刷着細密的睫毛。
舔過這一隻眼再舔上那一隻,重重的碾過眼窩,繞着圈打着彎,如癡如醉的仿佛在吸食醉人的蜜糖。
黎初的心底湧出一股難言的恐懼,吓得眼淚都停了下來,恍惚間有一種眼珠子要被鬼吃掉的錯覺。
*
黎初擔心的事并沒有發生。
過了幾分鐘,鬼察覺到黎初不再哭泣,似乎也嘗夠了味道,餍足的離去,沒有再□□他的眼珠子。
帶着若河氣息的唇舌遊蕩着下滑,清理着黎初殘餘的淚痕,滑過鼻梁,滑過顴骨,滑過下颌,滑過嘴角,最終滑進了黎初的嘴裡。
黎初第一反應是迷茫,第二反應是困惑。當唇齒被撬開,舌尖被攪弄,淡淡的河腥味深湧進喉嚨時,他感到的是深深的驚疑與錯愕。
阿淼,為什麼親他?他們都是男性吧?
接吻的水聲粘稠,呼吸也變得紛亂不堪,黎初限于身體動不了,避不開對方連綿的吻,隻得被迫吞咽下淡淡腥味的津液,喉結不住的滾動。
他的頭腦混亂,感覺到冰冷的舌占據了嘴裡的大半空間,掃過齒貝、上颚、舌床,細緻的剮蹭着口腔内壁,卷着他的舌頭用力吮舐,甚至試圖鑽進喉嚨深處。
像一條靈活的、陰冷扭動的蛇,巡視着自己潮濕溫暖的巢/穴,來來回回上上下下,哪裡都不放過,仿佛在品嘗什麼美味佳肴。
黎初被吻得渾渾噩噩,喘不上氣,被動的與鬼唇舌糾纏,腦子裡迷迷糊糊間閃過許多紛亂的念頭。
他想起志怪小說裡,鬼迷惑人,都是為了吞食人的精氣,讓自己顯形,修為更強……所以,阿淼吻他,是為了吸食/精氣?
如此一來,一切的行為都有了正當的理由。
黎初想到這兒,眼眶又有些酸澀了。尹淼因他而死,讓對方親幾口吸/精氣又有什麼關系?
黎初的身體本就動彈不得無法反抗,連舌頭都是被對方帶動着纏繞起舞,他承受着死去的竹馬給他帶來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