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是嗎.....”

空氣似乎有些停滞，兩人都沉默了。

池月收回僵在原地的手，放在腿上，無意識地摩挲着染上了師尊體溫的指尖。

“師尊覺得這處的風與魔界别處的風有何不同的地方？

成片的幽冥花開得正好，幽幽冷香沁人心脾，紫色花瓣片片重疊，完全綻放時會露出花心三點鵝黃，手指粗的黑色莖葉看起來纖細在微風之中搖來晃去，卻無一支折斷。

景雲青收回目光，“這風似乎格外的輕柔，吹在身上淡淡的連一片衣角也無法掀起。”，他又回想起當初初來魔界之時，那淩厲的寒風，繼續道：“其他地方的風像是能殺人，若是吹在此處，這滿地嬌花必定是一片狼藉。”

“不錯。”，池月點了點頭，他站起身來，朝着不遠處的幽冥河走去，“師尊随我來。”

“好。”

寬闊的幽冥河之中流淌着黑青色的河水，看不出深淺，隻叫人打心底裡攀升懼意。

池月站在幽冥河邊，澄澈的眼眸中倒影了漫天的星河，配上他白玉無瑕的皮膚和淡紅的唇，像是幽冥河中爬出來的豔鬼。

景雲青就這樣看着他，一時間出了神，怎麼會有這樣好看的人，光是站在這就足已攝人心魄。

池月轉過身來，大袖一揮，眼前的幽冥花海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蒼茫的戈壁，奇形怪狀的巨石，以及滿地的白骨。

“這是這裡從前的樣子嗎？”景雲青問道。

池月點了點頭，“沒錯，從前的幽冥河邊寸草不生，白骨累累，那時候這裡的風比之魔界其餘地方，還要更加淩厲，稍不注意便會被罡風割下腿腳。”

景雲青心中駭然，“那這裡是怎麼變成這樣的？”

“傳說幽冥河之中有一大魔，外出遊曆之時化做一名俊俏的青年，某一天他遇見了一位修行的女子，兩人相知相愛，女人帶着青年回到宗門見了門中長輩，定下婚期。”

“後來呢？”

“後來他們成親了，成親那天大魔卻犯了病，親手将新娘殺死，好在當時有冥昇前輩在，阻止了他繼續犯下大錯。”

“怎麼聽着這麼耳熟？”，景雲青腦海中閃過一些模糊的片段。

池月繼續道：“那時候清一上神也在，師尊定然還是有些印象的。後續，便是大魔被冥昇前輩押回了魔窟，替他剝離了身上不知何時被人悄悄種下的詭魔之氣。”

“親手殺死了最愛的人，他醒過來一定是很難受吧。”，景雲青擡起頭，眼前的幻相已經消失，幽冥花開得正盛。

“對，他醒過來之後，便要自戕，冥昇前輩便交給了他一盒幽冥花的種子。

池月蹲下去，輕輕托住一朵半開的幽冥花，随後擡起頭望着景雲青問道：“師尊還記得幽冥花的花語是什麼嗎？

景雲青想了想回答道：“是等候。”

“沒錯，大魔痛苦不已，冥昇前輩便讓他将幽冥河邊種滿幽冥花，他與那名女子之間的緣分未斷，終會有再重逢的時候。

景雲青接過話茬，繼續道：“所以，他種了這麼多幽冥花，到底有沒有等到心心念的愛人呢？”

“等到了的，那名大魔師尊來魔界之後也見過。”

“哦？”，景雲青來了興緻，“是誰？”

“冥玉是那大魔的女兒。”，池月緩緩道。

“原來如此，怪不得那魔尊看着老态龍鐘，原來他已經活了那麼久了，那冥玉的母親......”

“前些年已經去世了，不過無妨，會有下一次重逢的。”

魔界日夜不分，外頭看起來總是昏昏暗暗的。

景雲青終究沒能等到段宗明回來的時候，三人收拾好行囊踏上了去往下界的路途。

半路上他費盡口舌，哄着歐陽楊給兩隻小的狐狸崽子起了名字，公的那隻歐陽楊說吃的太多，就叫淩飽飽，母的那隻倒是挺乖的，就叫淩乖乖。

然後歐陽楊被景雲青揍了一頓，最後冥思苦想大半天，嘴裡吐出來了，淩逸和淩玥兩個名字。

下界

景雲青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忽然想起了自己當初在崇華神殿托黃秩帶給程赢的信，不知道有沒有送到。

在信中他提到了星辰砂，并讓程赢在人界等他，白蘭花為信。

若是沒有送到也還好說，若是送到了，先前耽擱了那麼久，程赢怕一時半會兒等不到人便早早回到修真界了。

出神間，景雲青忽然停下了腳步，原因無他——撞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