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的真實身份，哈利完全明白這是為什麼。伏地魔很懂得如何收買人心，更何況他們還是一群年輕的學生，對他來說是殺雞用牛刀。

正因如此，哈利無法理解裡德爾這麼做的目的。

複活歸來，雷厲風行地取走了魂器，暗算重傷鄧布利多，在所有人以為他要血洗英國巫師界的時候，卻進入了德姆斯特朗，成為了一名學生？

還跟随着三強争霸賽的學生代表團來訪霍格沃茨，難道是真的想參賽？

最初的驚悚過後，哈利意識到他暫時沒有大開殺戒的意思，便想多觀察一會兒，尤其是裡德爾的位置和馬爾福等人很近，可以通過他們的交流推測這些人的知情程度。

可惜食物上來了，克魯姆和另一個人高馬大的德姆斯特朗學生像左右護法一樣坐在裡德爾兩側，使得湧向他的對話被截流，還有許多分流到了克魯姆頭上，于是中間的裡德爾得以安靜進食。

哈利觀察半天，沒有更多收獲，還被羅恩赫敏一陣調侃。

“該不是暗戀人家吧，老兄？”

羅恩終于把注意力從克魯姆身上移開，發現自己好兄弟的關注點确實不對勁。

“我看他紮在男人堆裡，你也不是沒有機會。”

他故作體貼地探讨，被赫敏瞪了一眼。

“他哪裡不對嗎，哈利？”

哈利看了一眼赫敏，女巫不愧是三人中的智囊，沒有看向裡德爾，而是私語般壓低聲音，湊近觀察他的表情。

敏銳而妥帖。

哈利搖搖頭，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有理由接近危險的裡德爾。

在他想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前，布斯巴頓的女學生來詢問是否可以取用他們桌上的雜魚湯，芙蓉·德拉庫爾已經摘去了圍巾，露出一頭銀亮的秀發，附近男生的目光追随着她集中過來。

哈利原本覺得裡德爾會無動于衷，卻發現他竟也恰好望來，急忙低頭躲開視線，心裡感到一種怪異的失望。

仿佛是會關注漂亮女學生的伏地魔……光想象就讓他感到不适。

羅恩磕磕巴巴地回答了芙蓉，目光追着她一直回到拉文克勞的長桌。

“很好，現在你們全都心有所屬了，是不是？”

赫敏尖刻地評價道，看上去完全喪失了和羅恩交流的耐心，并且毫無愧疚地遷怒了哈利，惡狠狠地一叉紮在烤腸上。

“她是媚娃！”羅恩嘶啞着聲音對哈利申辯，盡管後者并不關心。

“我沒看第二個人像白癡一樣看她！”赫敏對着自己的烤腸怒吼。

……

到了宴會的尾聲，哈利已經感到食不下咽，決定不再壓抑自己的不安，握緊魔杖，從座位上起身，走向斯萊特林長桌。

準确地說，是裡德爾所在的位置。

在他抵達之前，卡卡洛夫捷足先登，剛好擋在他前面，湊近裡德爾。

“……感覺怎麼樣？需要再從廚房拿點熱茶來嗎？”卡卡洛夫微微躬着背，語氣關切地噓寒問暖，“我們已經可以回船上了。”

裡德爾起身，旁邊的克魯姆和另一個學生也跟着穿上統一的毛皮鬥篷，準備離席。

卡卡洛夫轉身，正對堵在通路上的哈利。

哈利沒有躲避，直直地與他對視。

卡卡洛夫的目光明顯地鎖定在哈利的傷疤上，意識到他的身份後，第一時間閃身給一旁的裡德爾讓位。

“他是……”

“我知道。”裡德爾熟悉的聲音竟讓哈利莫名松了一口氣，他不慌不忙地整理好鬥篷，從座位裡走出來，和等待已久的哈利面對面，“大難不死的男孩，哈利·波特。”

這個名号由他口中說出，别具一番諷刺滋味。

哈利沉默着，想從他的表情窺得任何陰謀的端倪，卻隻得到了一張無懈可擊的冷淡俊臉。

“借過。”裡德爾說。

在他們明知彼此血海深仇的深刻糾纏中，他僅僅選取了最微不足道的那個。

通路的前後擁堵了一些人，哈利感到如鲠在喉，卻隻能咬牙問出：“你到底有什麼陰謀，裡德爾？”

裡德爾像是訝異，像是無辜，又像是戲弄，重複了一遍：“借過。麻煩我親愛的，波特先生。”

前後被堵的學生開始探頭探腦，想看看造成阻塞的源頭是什麼。哈利不想引起騷亂，隻好不甘地側身讓路。

裡德爾立即頭也不回地離開，卡卡洛夫等人緊随其後。

赫敏和羅恩這才有機會找過來，和他一起回格蘭芬多的寝室。

“我不敢相信你真的采取行動了，老兄！”羅恩用全新的目光打量他，“我原諒你說克魯姆的那句話了。”

“他到底怎麼你了，哈利？”赫敏重新拿回了對他的細膩關切，“我聽到很多人都在打聽他，但好像還沒有全名……”

“裡德爾。”哈利感到深重的挫敗，破罐破摔道，“我在夢裡看到他的名字了——湯姆·裡德爾。”

沉默在他們之中持續了一秒。

赫敏首先倒吸一口氣，顯然意識到這是誰的名字。

又過了一秒，羅恩也反應過來，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卻隻是翻了個身，坐在地上傻愣愣地看哈利，不肯相信現實。

哈利迎着好友們乞求的目光，殘酷地肯定了他們不願宣之于口的猜想。

“沒錯，就是伏地魔的本名。我還不清楚他的目的，不要聲張。我會去找教授們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