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瑤嘿嘿笑道:“隻能蔔個大概,跟陰陽家占星遠比不了,算天氣還算準,大事也就偶爾能算中。”她說了好久才發現衛莊似乎并不是好奇,單純的在嫌棄她整這些沒用的,“...江湖賣藝,也能混口飯吃。”
衛莊正欲開口,卻聽身邊傳出淺淺的鼾聲,與其說是鼾聲不如說是略微悠長的呼吸,白瑤果然閉上了眼睛似乎在聽,其實已經撐不住睡了過去。
...真有人能站得如此筆直地睡。
他看着站姿與往常無異、腦袋被手臂支着、從背後絲毫看不出睡相的家夥,難得無力腹诽、是需要腹诽的地方太多了。
不過幾息的工夫,沒由頭地、白瑤忽然睜開眼,仿佛方才絲毫沒睡着似的,神色如常地還接着話題問衛莊:“你與聶哥哥一路可曾見過韓信?是個什麼樣的人?”
“一面之緣罷了,倒是農家人的反應十分有趣,他自稱朱家堂下卻沒人見過、與子房相識。”
認識張良?她一愣,看來顔先生所說的“師弟經常失蹤數日就會回來”張良用這些時間結交了不少有趣的人,這個韓信是一個,到底有多少事是他了如指掌的。
“你與顔路是何關系?”
啊?
白瑤腦子有點沒轉過來彎,這話從盜跖嘴裡說出來一點深意都沒,但是...說這話的她怎麼也沒想到是...流沙主人也開始八卦了?
“...額,”她話音未落,身邊玄色的身影冷冷地一揮衣擺大步流星地正要離開,但這背影在她眼中怎麼看都有些...一時失言無處發洩的惱怒?
對于自己總能看到流沙主人一些過于生動的小動作,不知為何,她總不敢相信是真的。
可是、可是她的手偏偏不是這麼想的!她回過神來,右手已經非常輕巧但牢固地抓住了衛莊的袖口...為何偏偏是袖口,哎呀多矯情!
白瑤恨得想剁了這隻手,平時用劍的時候不見多好使,這會抓人抓得這麼準,撒還是不撒已經上升為非常嚴重的問題了——在衛莊如有實質的審視目光中,她感覺自己已經是一條死魚了。
“那個...咳,不好意思。”嘴上說着抱歉,手裡一點勁沒松,總覺得此刻一松手,鲨齒會立刻替她自裁,剁了這隻瞎惹事的手爪子,“我、我...我們就是舊相識,挺、挺好的朋友。”
白瑤也不曉得自己心虛個啥,但絲毫沒有因為辯解而得到解脫是真的,總覺得...總覺得衛莊臉越來越黑了怎麼辦啊!
衛莊顯然不這樣想,餘光死死粘在她腰間玉佩上——和田環佩、齊地至寶,子房曾說過,此稀世珍寶他那好師兄早年機緣巧合得過一塊。
白瑤被盯得要哭出來了,面對衛莊、她始終是那個雲夢鬼谷的燒飯小丫頭,感覺顔先生的玉佩要被如有實質的眼刀劈砍得體無完膚。她臉都憋紅了,不知道這玉佩到底造了什麼孽,怎麼這麼引人注目,早知道就不帶在身上了!顔先生平日也沒總戴,怎麼好像誰都認識一樣?!
“啊!議事要結束了,衛公子走好不送哈!”
某人腳底抹油流的飛快,頭也不回地一頭紮回墨家議事堆堆,把邊上的盜跖吓了一跳,心說你原來也不坐這啊?
墨家商議出了個結果,各頭領自願前往大澤山,剩餘弟子和不願再動兵戈的頭領則留在桑海據點。雪女、高漸離、盜跖、大鐵錘和端木蓉前往大澤山,班大師、徐夫子留守。
雪女問她要如何,她托詞考慮考慮,議事剛結束趕緊開溜敲開蓋聶的房門、避難、避某位神仙人物。
蓋聶收拾好東西坐在桌邊,見她進來有些詫異,此時人來人往放在平時阿瑤不會貿然登門,但想到自家師弟昨日言語,劍聖頗為靈光地點了點頭。
“天明從蜃樓回來,說遇見了月兒姑娘生母焱妃。焱妃助他打通經絡,使前代巨子的真氣能夠靈活調度。”蓋聶道。
“聶哥哥以為、這是件好事、還是壞事?”白瑤沒料想聶哥哥主動搭話,順着聊道。
蓋聶道:“總歸是好的。”俠守衛世人,沒有力量就無從守護,天明此行蜃樓雖然兇險,好在順利返回也有所收獲。
她沉吟片刻,“聶哥哥就不怕,他有朝一日、知道自己父親是怎麼死的嗎?”
十年前的秦都,鹹陽宮的大殿上,青年鮮血噴湧的屍體未涼,瞳孔已經散了。不知哪裡跑來的稚童正趴在鹹陽宮外,目光疑惑地看着宮内惶惶不安的文武百官和王座上不服從容的男人。
蓋聶搖頭,“有朝一日是何日?不要逃避做過的事,我如此,阿瑤亦是如此。”白瑤瞬間繃直了身子骨,有些不知所措地撓撓頭。“你與小莊...可是有些話還沒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