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瑤忙活了一通匆匆忙忙地跑回來時,衛莊已經走了,蓋聶轉達說。她看着手裡端着的早飯,隻能跟蓋聶一人一份分了。
“我方才跟雪女姑娘說了,離開據點一陣子。”她說。
蓋聶認可她的做法,帝國章邯不是善類,合作如果建立在血肉交易上,可以說危如累卵,“可要我同去?”
未料想蓋聶如此提議,她都快忘了,原先在鬼谷、這個像大哥一樣照顧她的男人一貫少言躬行。
“嗯...無妨,我有防身之法,聶哥哥還是坐鎮墨家吧,這次刺殺...恐怕兇多吉少,又要盡快轉移了。”
蓋聶點頭,既然她留有後手,自己也就不強求。
多年來蓋聶似乎從未發覺,他為人處世的底線,竟是雲夢鬼谷拜師學藝時偶然認識的、那個曾經天真爛漫的姑娘。
鬼谷中人相互信任,卻又刻意保持着足夠的距離,就好像三柄形态各異的利刃,隻有這樣才能阻止不必要的内鬥發生。
倒是沒有想到,墨家對阿瑤竟也如此放心。蓋聶初識墨家頭領,以為按照墨家教義,值此多事之秋行事,理應相互照應。看來,阿瑤在墨家的地位頗為特殊。
隻能說蓋聶雖是劍聖,但不失為君子,為人處世之道都頗為洞悉。
大鐵錘一行歸來,雪女走到高漸離身邊,看見他眼中不甘心知這次計劃怕是...“小高。”她輕輕牽住那隻常年舞劍彈琴的骨節分明的手。
拇指輕輕點了點她的手背,讓你擔心了、阿雪。
高漸離沒看到那個跳脫的身影,輕聲問,“怎麼不見小白?”
雪女在周遭人注視前松開了手,“小白...這幾日出去了。”
一旁的班大師聞言輕歎了一口氣,“哎...這丫頭。”
“這麼多年了,小白這家夥、還是喜歡什麼事都自己背。”盜跖用指尖轉着飛碟,撇了撇嘴說道。他跟小白關系雖好,但對人處事一向直爽,一定要說的話,就是看不慣她什麼都不肯說。
在墨家,這家夥的秘密最多。
高漸離道:“此次計劃失敗,嬴政很快會對這周遭方圓百裡進行嚴密排查,我們要盡快轉移。”他對身旁的雪女說,“記得給小白留訊号。”
“訊号就不必了,這個人流沙會聯系。”白鳳送幾人回來,靠着潔白的巨鳥擺弄着羽刃,輕巧地說。
高漸離道:“流沙什麼時候這麼好心?”
“流沙對一般的墨家人自然也沒什麼興趣。”白鳳道。
雖然墨家流沙暫時合作,但對于衛莊還是不予信任。衛莊帶兵攻破機關城,縱容秦軍屠/殺墨家弟子,恒河流沙的殺人遊戲,墨家對這個人永遠不會抱有任何期望,所以對流沙,墨家向來不指望什麼。
高漸離向前一步,“如果是機關城的交鋒,以流沙的目光,居然不會放過一個姑娘。”
雪女亮出玉箫,“但如果流沙執意糾纏,墨家也不會不卑不亢。”
白鳳冷笑,“看樣子,你們一個個似乎很了解所謂的‘小白’姑娘,應該不會...連她真名都不知吧?”
班大師心中一震,小白加入墨家時曾說,她沒有名字。
雪女認為有詐,笑道:“小白是燕國人,難道出身韓國的流沙會比我們更清楚?”
“燕人?”白鳳挑眉,似乎聽了天大的笑話,“号稱明斷的墨家,居然會聽信片面之詞?原來如此,比你們都早加入墨家,所以自然沒人追究她的過往,真是聰明的花招。”
“聽起來,你似乎認識一個跟小白很像的人。”清冷的女聲響起,衆人回身,是端木蓉。
白鳳一揚下巴,等待後文。
端木蓉道:“你憑什麼覺得,你見到的,就是真正的小白?流沙自以為無拘無束,也不過是衛莊手中的一把劍罷了。”
白鳳不動聲色地一挑眉,端木蓉師出醫家,近日那女人受傷多半是她治療,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事,也未必是虛張聲勢,“一個剛從鬼門關走出來的人,也有力氣在這裡言之鑿鑿?”
“白鳳,你!”盜跖瞪眼大喝一聲。
白鳳跳上巨鳥背,“秦軍還有半盞茶的時間查到此處,但願墨家的轉移速度,會比口才好些。”白鳥振翅而起,轉瞬間沒了蹤影。
高漸離立刻安排撤離,墨家人與流沙有嫌隙,多半沒把白鳳的話放在心裡,除了一個人。
端木蓉一邊收拾行李,想起自己初次給白瑤診脈。
醫者識脈,她幾乎不敢相信那股内力,雖然沉靜,卻龐大的超乎尋常。更令她難以置信的是,那股内力走勢,與師傅此生最恨的人一樣。
原來,加入墨家的每個人目的都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