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正要往下滾。
“不準哭。”
徐青梵眼神一淩,不耐煩地打斷她。
同樣的招數,用兩次可就沒勁了。
丁若靜被吓到,哭聲卡在喉嚨裡,淚珠挂在眼尾,竭力忍耐上湧的情緒。
除去那點隐秘的心事外,她很畏懼徐青梵這個人。
少女忍哭的樣子,像隻受辱的兔子,眼圈紅紅,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似乎并不服他的專制。
眼尾的淚珠搖搖欲墜,随時都有往下滾的可能。
徐青梵起了興趣,挑眉問:“半夜三更不睡覺,來我房間門口做什麼?”
他想看那顆淚珠掉下來。
丁若靜臉色肉眼可見的變白,哭咽解釋:“我不是來找你。”
他知道她隐秘的心事,現在這一幕像是她精心策劃的圈套。
小姑娘急赤白臉的說完,眼尾的淚滑動,估計是記着他那句不準哭的命令,硬生生的給控在了飽滿的側臉頰上。
徐青梵不在乎她的話,有些想看那顆淚滾落。
他薄唇朝下勾,惡意滿滿:“那你來這做什麼?劉姥姥進大觀園,擱這參觀來了?”
她的确不是來找他的,是傭人說徐家小姐和她上同一個高中,想要見她,跟她聊聊。
哪知道,她随傭人到這附近,傭人卻不見了,她找不到回去的路,手裡又沒帶通訊工具,隻能在别墅裡面亂轉。
她說的明明是實話,他為什麼不信。
越想越委屈,丁若靜嘴一癟,顧不得他兇巴巴的命令,淚水開了閘門,奔洩而出。
徐青梵惦念的那顆淚珠,帶領着千軍萬馬急沖沖朝下掉落,昭示着主人的難過。
她哭了好一會,男人低啞的聲音才響起。
“丁若靜。”
她淚眼朦胧的看他。
男人嗓子裡滾出聲笑,混不正經,神色肆意,“忙了一天了,不累嗎?小姑娘心思要放正事上,好好學習才能回報你徐叔叔。回去睡覺吧!”
徐青梵惡趣味的把人惹哭了,卻又懶得花心思哄,随口就要将丁若靜打發掉。
丁若靜扯住了他的衣角,徐青梵低頭看了眼。女孩子的力氣不重,貓咪踩奶似的,薄紅的指尖攥着他價值不菲的襯衫角,微微發着顫。
他不得不回頭瞧她,她的眼裡閃過抹恐懼,攥着他衣角的手松了些力道,徐青梵輕輕一拽就能擺脫她。
男人眉心一緊,他發現了個有趣的事。
她喜歡他。
卻又害怕他。
這真是個有意思的反差。
喜歡和畏懼,兩種天差地别的情感,居然能同時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
那她到底是喜歡他多些。
還是,畏懼他,要多一些?
看來,接下來的日子,不會再刻闆無趣了。
“哥哥,我找不到回房間的路。”丁若靜垂着毛茸茸的腦袋,甕聲甕氣的說話。
她又羞又懼,難以啟齒的向他發出請求:“您能幫幫我嗎?”
徐青梵被她逗的發笑,太蠢了,這麼小個地方都能迷路,以後帶她出門的人恐怕得在她身上拴根繩子,以免她走丢了。
丁若靜還在抽泣,怕他真的抛下她走了,擡眼偷偷看他,觀察他的臉色。
“别哭了,擡頭。”
丁若靜下意識順從,下一秒一方絲巾被扔到她嫩紅的臉頰上,她連忙接住。
“蠢笨如豬。快擦擦你臉上的鼻涕,髒死了。”
徐青梵口吻平淡,話語裡把嫌棄二字展示得淋漓盡緻。
丁若靜張口欲反駁,她沒有流鼻涕,她哭就是哭,從來不會邊哭邊流鼻涕。但想到還有求于他,她忍住了,乖乖擦幹淨臉上的淚水。
等她擦好,徐青梵上下掃視了圈她的面頰,誠懇地點評并且提了個建議:
“現在能看了。本來就醜,哭成那樣更是醜的慘不忍睹,以後要哭背着點人,免得吓到人家。”
丁若靜忍氣吞聲。
她長這麼多大,從來沒有被攻擊過樣貌。
遇到徐青梵後,他接二連三的點她醜,她都有些懷疑自己了。
“跟上。”
徐青梵不想逗這隻呆頭鵝了,隻想早些脫身,他還有正事要幹。
“去哪?”
丁若靜還沒反應過來。
徐青梵莫名其妙的回頭看她,用藐視智障的語氣道:“送你回房間,你想跟我去哪?”
丁若靜眼睛亮了亮。
她知道,今晚的事情估計是被人惡意算計,故意整她。
如果在别墅區跟着徐青梵進進出出,是不是就能獲得徐家小一輩的認可?
于是,她試探性的問:
“能跟着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