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寒淺青誤以為他們同十丈藤花為伍,當即亮出銀霜紫鍊,看到銀霜紫鍊,麥叔的思緒便飄向久遠以前。
麥叔笑道:“黑帝颛孫執權而治冬,乃神族一方領域之主,妙法無邊,而今天人相隔,便是因其絕地天通。”
亘古天地合,神、仙、人乃至萬物皆往來想通,直到天塌地陷,女娲補天,颛孫絕地天通後,天人永隔。
縱使不周山仍有一處能通往上仙界的入口,但那入口也被結界封印着,絕非凡類能打開。
那日在不周山能看到入口,也是因着不小心,後來寒淺青讓秋晚照重新布下結界,也是遵照神族的法令,絕開天地。
“這麼一說我便有印象了,”焰青靡神情恍惚,她看了眼寒淺青,忽地又道,“可我在典籍裡看到過,說颛孫誣陷共工治水不合天意,這才導緻共工一怒之下撞了不周山。”
寒淺青心中一頓,也想起曾看到過這樣的異聞,但這些異聞是傳出來的,并非親眼所見,誰也不知個中真相。
麥叔點頭:“是啊,當初颛孫為了坐穩領域之主的寶座,構陷共工,害他撞不周山,又因此使得天柱傾塌,天崩地裂,這才有了後來娲皇用五彩石補天。”
那時的領域,無非就是神族占領一方土地,領域之主即是受萬民擁戴,得民心所向,供奉其為尊。
為了當領域之主,颛孫誣陷共工治水不得天意,毀他名聲,令他失了民心。
颛孫千算萬算,卻沒算到共工不堪受人誣陷,一怒之下撞了不周山。
天崩地裂,沒有法力的凡人首當其沖,深受其害,若非女娲悲憫衆生,不忍其遭受迫害,以全部法力傾注五彩石補天,怕是凡間萬物便要因此滅頂之災而徹底消弭。
颛孫幡然醒悟,深知凡人的脆弱,于是便有了絕地天通,拘束神仙所為,不得随意侵擾凡塵事物。
沒想到神族也會因為權利相争而釀造大禍,這件事令寒淺青等人對于神族有了全新的認識。
不免想到神族同魔族大戰,除了遏制魔族的暴戾外,是否還有其他原因。
寒淺青想到在不周山得到的水神之力,那是玄冥留下來掣肘山佑的。
玄冥是繼共工之後得水神之位,估計連他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留下的力量會同共工的力量融在一起。
想到這裡,她猛地一滞,想起淵無的話。
淵無說,山神魈魑一族入魔後,玄冥令蛟龍一族去尋找他們的蹤迹,結果在不周山發現他們鬼祟行事。
魈魑一族去不周山做什麼?
寒淺青問道:“麥叔,禾姨,你們可知山神魈魑一族?”
“山神魈魑?”麥叔不知她緣何突然問起這個,“知道一些,據說他們本是隐在深山中的神族,不知怎的投了魔,而後便不知音訊,想是在神魔大戰中同魔族一起身隕了。”
“非也!”焰青靡激動道,“他們的首領山佑還活着!”
麥叔震驚,同禾姨相觑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驚惶。
焰青靡見寒淺青猶在沉思,便開口将山佑一事同二老講了一遍。
二老聽後,面上閃過遲疑:“若是如此,莫非幫助十丈藤花長出根系和枝節的,便是山佑?”
焰青靡默了一晌,颔首道:“有可能。”
畢竟除了山佑和十丈藤花,他們也不知還有沒有其他魔物存在。
寒淺青一直未說話,蓦地擡頭問道:“選在每月十五撥開流魂霧,是要借助滿月的力量?”
禾姨點點頭:“是,月輝可以令流魂霧飄動遲緩,而且,十丈藤花也會受到影響,花葉不舒。”
焰青靡好奇寒淺青一直在想什麼,正當她要問,就見她起身朝麥叔和禾姨拱手作揖。
麥叔和禾姨一愣,問她:“怎麼了?”
寒淺青指了指秋晚照,說:“我這弟子乃金靈宮秋祁之子,但秋祁并未教習法術于他,雖我也能教,但教的多是水系術法,如此一來,他長年累月吸納金靈力修煉的法力便不得規制,故而晚輩懇求二老能指點他一二。”
秋晚照剛在五方骰的岩漿湖裡煉化法力,那些經他自己摸索修煉出的法力得到增強,變得更加純粹。
雖法力強盛,但若掌握法術要領,使起來将會如魚得水,更加得心應手。
秋晚照一直在旁靜聽他們的談話,沒預料寒淺青會這樣,一時愣住,擰眉看着她。
不知他能否瞧清她面上的神情。
寒淺青看他一眼,又對麥叔道:“隻消指點一二即可,他學法術的悟性很高,不會很麻煩。”
麥叔早已被驚得說不出話,難怪之前覺得秋晚照身上的氣息熟悉,原來真跟秋祁有關。
他看向禾姨,禾姨雖也詫異,但她想了想,還是沖他點點頭。
麥叔這才道:“不麻煩,不麻煩,本就是金靈宮的孩子……”
“我不是!”秋晚照沉聲道,“我是水靈宮的。”
麥叔再次訝異,他還張着口,乍然被打斷,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說下去,隻能看向寒淺青。
寒淺青輕歎一聲,上前攬住秋晚照的肩頭,對麥叔道:“我家不肖徒弟就拜托您了。”
秋晚照忽略後面的話,隻将“我家”二字聽進心頭,這才神色稍霁。
禾姨叫走羊樊和羊楚,說是還要給他們做旁的吃食,他們高高興興去了。
麥叔将秋晚照拉至一旁,指點他法術。
桌旁隻餘焰青靡和寒淺青兩人。
經過方才那一段小插曲,焰青靡都快忘了有什麼話還想問寒淺青。
又要開口時,寒淺青再次打斷她:“青靡,你幫我個忙,去問問垣裳尤山君的事。”
她将垣裳同山佑勾結的事簡單同她說了。
焰青靡奇怪:“你這麼了解前因後果,自己怎麼不去?”
寒淺青唇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壞笑:“自是因為我還有其他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