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掌門想見見她和伏奇,就吩咐他下帖了。
白泠溪看完了信,即刻傳話給伏奇,詢問他是否要去。
不一會兒他就回信了,說此宴他非去不可,讓她先走一步,他稍後從影月宗趕去,他們師徒倆在無情道宗山腳下會合,先喝個大醉再說。
每個地區都有特色的酒和美食,白泠溪對于她這師父是再了解不過了。她就這麼依他了。
因為她沒及時回信,遊光擔心她的安危,還用自己的靈鶴飛過來慰問。
“白道友傷情如何了?若是勉強,不必赴宴。請安心靜養,改日遊某再來拜訪。”
白泠溪回信給他,“抱歉,因身體原因沒能及時答複,不過現在已無大礙。三日後我定當和我師父前來賀掌門壽。”
她正好也想去看看楚長蘊的宗門,那裡應該有很多她以前的痕迹。
不過去了無情道宗,合歡宗就不能去了。
白泠溪又給燕蝶回了信,表明這次就隻有蕭斂之和明壹去合歡宗做客了,等下次有機會她再去拜訪合歡宗。
她起身來到桌前,看着滿桌還冒着熱氣的菜肴,心頭陡而暖流洶湧,嘴角微微挂起自己都察覺不到的笑。
蕭斂之有些時候,居然給她一種母親的感覺。
──
楊柳巧穿,煙浮綠湧。
白泠溪禦劍動身前往無情道宗,不過一日就到了無情道宗下的城裡。
伏奇還有一天才到,她就先宿在山腳的一家客棧裡等着他過來喝酒。
剛入門小二就熱情地招呼着,“這位姑娘打尖還是住店?”
這店裡全是修士,白泠溪看了一圈,簡道:“一間上房,再來碗清湯面。”
“好嘞!您請坐!”
店内所剩的位置不多,小二把她引到?角落的一張小桌前。
白泠溪拂衣坐下,自顧自倒了杯熱茶。
她素衣長身,端坐在老舊茶漬遍布的木桌前。薄皮俏骨,臉頰兩側卻有點嬰兒肥,顯得有些稚氣。眼尾上挑,寒星似的雙眸攝人魂魄,瘦削的下巴又适恰地突顯出她的清冷渺遠。
讓人望而卻步,仿佛她那一片位置是滿堆清雪。
人群嘈雜,大多都在談論過兩日無情道宗掌門生辰的事。
說起無情道宗掌門,衆人皆想起幾百年前以無情道飛升的第一人,不由得唏噓感概。
等清湯面上來了,白泠溪默默拿起筷子細嚼慢咽吃着。
一人問起:“你們可知那楚長蘊的情劫乃是合歡宗的祖師?”
其他人紛紛拍桌,提起他們可是見過世面的神色,“這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當我們兩耳不聞窗外事嗎!”
那人大笑,擺出一副神秘莫測的姿态。
“那你們可知,楚長蘊雖是無情道,卻曾和水樾秘密隐居在深山六十年。日日相伴,她其實早已動心了。”
白泠溪咬斷一口面條,聽其他人見鬼似的反駁。
“這怎麼可能?她對水樾隻是利用而已,要不然怎麼能飛升成功?”
“這你們就有所不知了,其實楚長蘊因為動情,無情道早就破了。不過她因為神通廣大,去學了禁術把情絲剝了才渡過了情劫。可憐那合歡宗祖師,白白愛了她那麼久,吊死在她這一棵樹上。”
他這一話激起千層浪,這可是在無情道宗底下,衆人皆是不滿。
“你别血口噴人了!你是聽到了還是見到了楚長蘊動用禁法?”
“對啊!小心隔牆有耳,被無情道的人聽見了,我看你還怎麼去赴宴!”
說大話的那人喝醉了酒,此時店内目光皆是聚集在他身上,他由此故意唱着反調,嘴皮子一掀,大言道:“誰說我沒聽過看過的?我們宗門的師祖可都是把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白紙黑字寫成了傳記的!不光有無情道宗和合歡宗的事,五十仙洲的秘辛八卦,哪門哪派沒點小秘密?”
其他人竊竊私語起來,觀他的穿衣打扮,分明看不出哪門哪派,倒像個散修。衆人心中也有了個數,估計他就是個吹大話的。
他還在喋喋不休地說着,見此時店裡重心不在他身上,又吐出些污言穢語,說起楚長蘊的事來。
大概就是一個女子怎能以無情道得道飛升,就該留在屋裡相夫教子才為妥當。她的道,都是使了邪術瞞過了天道才能飛升。
白泠溪聽入耳,肝火一動,美目微壓,拍桌飛去一盞茶杯朝他的嘴打去。
這種爛人,隻是叫他閉嘴倒還是她手軟了!
“哎呦!”
那人嘴唇被打得血肉通紅,還有個瓷片紮在了他的臉上。他把瓷片揪下來,怒火沖天,朝白泠溪的方向看去,“誰!”
白泠溪緩緩擡首,放下唇邊的茶盞,冷道:“我。”
那人被她的眼神懾了一瞬,等看清對面是個貌美清冷的姑娘,氣焰越發嚣張起來,仿佛是找到了一個理由。
他倒了一杯酒,和拿起一個酒壺,走到白泠溪桌前重重一擱。
“小姑娘脾氣挺大啊?陪爺喝杯酒,聊聊天,爺就不跟你個小女子計較了。”
氣氛霎時變得冷肅起來,店家見情況不對勁,已經跑到後廚躲起來了。
其他修士這才看清他身後有把沾了血的大刀,皆是不敢再上前了。看着白泠溪,面透可憐。
大宗門的弟子都去無情道宗裡面住了,在山下住的修士,多是泛泛之輩。
依他們看,這麼個小姑娘怕是要落在他手裡了。
白泠溪素手撚起杯沿,笑得燦爛,“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