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試圖用這股力阻止它出去,奮力地往上一鎖一繃。
藍獅喉嚨一緊,獸目猩紅,徹底惱怒。獅鳴狂躁間,直身将背上的人掙脫甩開。
阿佩陡然離開了獅背,被它甩到朝桃花樹的方向去。
她因飛扔在空中失重,半晌沒反應過來,瞳孔驟縮,已經準備好撞上樹幹把骨頭撞碎的結局了。
甫一閉上眼睛,厲風刮在耳後,這一切不過幾秒鐘而已,突然間一陣清淺的香風鑽到鼻子裡,下一秒,腰上就被人攬環住。
那人似是抱着她一腳蹬在了樹幹上,震下了不少花葉,落在臉上癢癢的。而後又往前直沖上去,最後遠離了樹幹,把她穩當當地放在地上。
“沒事吧?”白泠溪松開手臂,低聲問道。
小佩睜開眼,入眼的就是一張清冷婉約的白面。
她的眼瞳黑黑的,裡頭看着她,含了關懷。
小佩傻愣愣地搖搖頭,半天才擠出二字,“沒事。”
眼看着獅子就要沖出去,白泠溪先是提劍飛去,寒劍懸着橫攔在獅身面前,劍鳴铮铮。
她後接着高躍在空中,往下縱身跳到獅子身上,站在它背上宛若有睥睨山河的氣勢。
白泠溪冷道:“别鬧,乖乖跟我回獸場。”
獅子炸毛,喉間威脅的聲音低徐沙啞。攔在它身前的劍即刻化成數柄,殘影繞旋,幾乎逼近它的眼球。
它不是分不清修士實力的,踩在它背上那人氣勢如虹,威壓深沉,它身子一軟,慢慢伏下身來。
衆人隻見白衣修士衣袂翩翩,輕巧地站在獅背上。而身下的猛獸伏壓身子,乖順懦弱,哪還有先前那般似要把人掀飛咬碎的樣子。
阿佩再次看傻了,她是何人?怎麼先前好似沒見過。
少女面不改色,震壓了藍獅也波瀾不驚,她跳下獅背,在衆人震愕的眼神中走向阿佩。
“你還好嗎?剛剛沒被傷着吧?這獅子不能激它,隻需吓一吓就行了。”
白泠溪說着,手掌一握,把對着獅子的分劍收回成一劍,然後飛過來變成銀絲鑽入袖中。
這一系列動作形如流水,飒落果斷。
落在外人眼中,可見她是實力非凡之輩。
她看着阿佩,眼神放柔,卻依舊能見到裡面殘餘的厲光。
阿佩都快冒星星眼了,她被她身上這股力量深深吸引着,跑過去對白泠溪鞠躬抱拳,“多謝這位師姐救命之恩,敢問師姐尊姓大名?”
白泠溪一笑,謙虛道:“談不上,我叫白泠溪,你呢?”
阿佩低下頭,“謝謝白師姐,我叫阿佩。”
先前把白泠溪叫來的弟子已經被剛剛的場面震撼到瞠目結舌,他起初還不信她一人就能制服獅獸,想不到居然是真的。
其他弟子把獅子安頓下來,用蛟繩束縛住,聽她報上名來,也竊竊私語起來。
“白泠溪是何人?沒聽說過啊。”
“我也沒聽過,不過看她的實力,應該是親傳弟子吧。”
白泠溪充耳不聞,倒沒說什麼。
這時,栅欄外一堆人圍了過來。看方向是從學堂那邊過來的。
那些人往裡看着,疑惑道:“剛剛分明聽到了獅吼,到底發生了什麼?”
白泠溪看過去,為首的,自然是蕭斂之。
她和他對視上,目光溫潤平和。蕭斂之心神一蕩,看到小佩望着她的崇拜眼神,也就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了。
壓下笑意,蕭斂之走了進去。
小佩這時和其他弟子沖過去朝那些疑惑的弟子一一解釋着,迷妹迷弟似的誇遍了白泠溪。
而正主白泠溪懶洋洋地站在桃花樹下,惬意地看着落花。
已是暮春時候,還能看到桃花,也就隻有在靈氣充裕的仙宗了。
粉靈花瓣漫天,妙人立于樹下,蕭斂之隔遠望去,總覺得穿梭了幾百年,好似那裡站着的是故人。
他走至她身前,心中熟稔,面上卻隻能遮掩住那種期切感傷的情緒,強忍真情,僵硬疏遠道:“師妹多日不見,實力大增了啊。”
白泠溪沒有看他,依舊目視着桃花瓣從眼前不斷飄墜。
粉白小巧的花瓣有許多還落在了她的發上,衣上。烏中粉白,如黑夜星子。蕭斂之情不自禁,朝她走近了,伸手撚起她頭發上的花瓣。
白泠溪往後退了一步,擡眼看他,“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蕭斂之被她淡漠的眼神刺中,這樣的眼神,他以往受了幾百年,再熟悉不過了。
楚長蘊的眼神錯不了,蕭斂之連魂魄都顫了顫。
白泠溪,該不會也已經覺醒了吧?
她無情道堅,他分明是早就習慣了的。可這時被她用這樣的眼神一望,就好似和前世一樣,一切都不能改變了。
上一世,她以無情道飛升,他又是合歡宗祖師,他們二人本二道相斥,他卻陰差陽錯愛上了她。
可她斷不可能與他相愛,她連愛的權利都被天道剝奪了。
白泠溪走了,蕭斂之站在她的位置,溫存留戀她看過的風景。
隻要她還未擇無情道,他就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