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理被誇了應該高興的，但他能感覺到，從所謂的“預言”出現開始，何清哥哥的情緒就一直很不穩定。

就像剛才，何清哥哥好像在煩躁什麼。

隻是他一直噙着笑，懶散地站着，換一個對情緒沒這麼敏感的金羽或者鹿鈴亥來或許都看不出什麼。

何清哥哥為什麼不開心呢。

燕理想不明白，隻能輕輕拿下何清覆在他雙眼上的手，看何清另一隻手抽出名為《2025》的書籍。

他手上颠了颠這本明顯厚了許多的曆史，從中将書打開。

周遭的風景頓時褪去，一個個水波一樣的圖案在四周散開，化作一片生機勃勃的綠來，讓人恍若置身于森林。

畫面逐漸清晰，巨樹在他們身側拔地而起，遮擋住了視線。點點縫隙裡投射下一束又一束的暖光，并不似未來的陽光那樣滾燙。

在光暈籠罩下，其中的一棵樹尤為顯眼，它比旁邊的樹木的樹幹都要粗上一圈，約莫是森林最中心的那棵大樹。

這裡也是書裡的記錄嗎？

何清頗覺新鮮地看着周遭環境一瞬間變化，嘗試着向前邁了一步，踩上了一片落葉。

葉片被碾進泥土裡，隻剩下鞋底與軟土的摩擦聲。

這裡就是森林，過去的、真正的森林。

燕理正好奇地撫着那棵巨樹的樹皮，仰頭四處望着——在執念被解決前，他每時每刻承受的痛苦讓他沒有時間去欣賞這些綠植。

或者說，在他們的星球上，很少有這樣一片純粹的生态環境。

“何清哥哥，我們去哪裡找樹神？”

何清還沒回話，就聽見遠處響起腳步落在泥土中的沙聲：“樹神大人——！有人類求訪！”

何清和燕理都下意識回頭順着聲音的來源看了眼，緊接着兩個人同步動作，放輕腳步飛快躍到了最粗的那棵樹後。燕理偏頭在耳麥中詢問何清要不要直接走出去，何清搖了搖頭，背靠着樹慢慢地探出腦袋，借着樹幹遮擋去看來人。

一個臉上長着雀斑，頭戴一頂小草帽的男生激動地大喊着跑了過來。他熟練地避開了草木，每一步都隻落在土裡。

腳步聲逐漸靠近。何清收了視線，背貼着樹的紋路屏息等待着。

最後，腳步聲停在了他們所在的這棵樹枝前。

何清沒敢探頭看。

一樹之隔的男生臉上帶着興奮地笑，規規矩矩地在樹前站好，仰着頭、用仰慕的眼神專注地看着面前大樹的枝葉。

“樹神大人，有人類代表等候在森林外，想商議關于暴曬問題的處理方法！”

下一秒，背後的巨樹樹冠輕顫，抖下一片葉雨來。何清隻聽見樹的那頭多出來一道女聲，溫柔、清緩、帶着些欣喜與一絲屬于神的聖性。

“我稍後過去，阿絡呢？”

“小老大已經換好衣服往那邊趕了！樹神大人，我們在那兒等您！”

“好，去吧。”

何清聽到腳步聲漸遠，卻半點不敢放松警惕，剛才落下的綠葉還挂在發梢上、搭在他和燕理的肩頭，他們依然一動不動。

樹神，就在他們的身後。

那他和燕理靠着的這棵樹......

在何清不安地等待中，隻聽見那邊的響起衣料摩擦的沙聲。

緊接着又靜了下來。

何清算着時間轉頭去看了一眼，隻看見一個女人的背影。樹神穿着青綠色的端莊服飾，卻并不顯得繁複，灰褐色的長發拖曳在腰後，沒幾步就消失在何清的視野裡。

何清帶着燕理緩步走了出去，隻在泥地上看到了一串鞋印。

“......何清哥哥，我們剛剛是不是站在樹神的本體後面。”

“嗯。”

并且他們能碰到樹幹和葉片，這不像是單純的觀看過去。

要說樹神沒有發現他們，他們自己都不信。

但是樹神一沒有當衆揭發他們，二沒有在那個小樹靈離開之後處理掉他們......

三，還給他們留了通往森林外的标記——這串腳印。

态度實在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