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不言還沒理清頭緒,他知道死者貝娜被分屍的慘狀和地點,知道這個副本裡有鏡中人,卻沒辦法将二者聯系起來。
雖然他的鏡像總是神出鬼沒,時不時跟鬼一樣出現在他身後,可他好像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威脅,于是他知道——鏡像人,好像出不了鏡子。
也可能需要特定的條件。
但他沒來得及想太多,好不容易構建起來的信息網就被一個從天而降的重磅消息砸的潰散了。
——貝娜回來了!
?
誰?
那個被分屍的受害者?
所有人都沸騰了,無論是玩家還是原住民,畢竟死而複生這種事兒,無論在哪個世界都很稀奇。
親眼見過甚至親手摸過受害人屍體的時不言對此嗤之以鼻,并開始懷疑消息的真實性以及來源是否可靠。
直到,隔壁班傳來了震驚的嘩然,還有不少尖叫,透過隔音不太好的牆壁,傳進了他的班級裡。
時不言擡頭,一個高挑纖細的身影經過窗前,正好與他的視線對上。她的視線掃過了他所處班級裡所有的玩家,随即,嘴角勾出一抹輕蔑的笑意,好似在說,一群廢物,這麼久都找不到,還得我親自出馬。
與光榮榜上的照片全然相反的是,貝娜原本一頭柔順烏黑的頭發被染成了張揚明豔的紅色,燙成了大波浪,像海藻一樣在陽光下泛着光。
僅僅一面之緣,時不言就斷定,這人的性格絕不是那種文靜内斂的好學生。
短短幾天,從死到生,除了引起了軒然大波之外,她的性格也從地到天,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絕不是貝娜!
這甚至可能就是這個遊戲副本的BOSS!
畢竟連死而複生都能讓原住民們覺得離奇但正常,除了規則的制定者,還能有誰?
周圍高聲的喧嘩逐漸平息,變作了蟲蠅般的低語,她走過了,也依舊沒人敢放大音量,仿佛害怕驚擾了誰,時不言的班主任就在這時匆匆來遲,拿出了他開了一次又一次會議後得出的托詞,搪塞着一無所知的學生們,也欺騙着他自己。
他隻覺得無趣,不想再呆在這個沉悶得有些壓抑的空間裡,于是他站起身來,推開門就直挺挺地走了出去。
他聽見身後的老師在喊“要幹什麼”“來人攔住他”“站住”,可他無暇顧及,也不用顧忌。
沒有人出來阻攔他,學生與老師在這樣的環境裡早已成了敵對勢力,他證明威嚴的命令在人群裡無人應允,不堪一擊。
而時不言呢,隻消甩上教室厚重的門,所有人的聲音都被隔絕在内,整個世界都安靜了,像個巨大的、空曠的墳茔。
隻有外面偶爾響起的鳥鳴,才讓他感到這個世界的真實。
正如他所料那般,這裡的所有人都被困在了固定格式裡,隻要離開觸發地,他們就再無關系。
他的手裡還緊緊攥着舊書裡掉落的那張紙條,因為過于用力的緣故,它早已皺成一團,連帶着上面的字迹都有些模糊了:
“怎樣……才能逃離……”
“離開這裡……離開……規則的觸發地。”
“你真的……能全然替代我麼?”
“那當然。”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