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熊熊燃燒,點亮并溫暖着黝黑的心域。
卿琰抿唇,軀殼裡的靈魂都能感覺到擁擠的溫暖,意識到火燎耶的本源之火都将他圍裹起來安慰他的心。卿琰逐漸平複心情,望着火燎耶的神情有些不好意思。
“對不起。”醞釀一會,也隻能說出一句道歉。但火燎耶立刻收斂表情,手上的力氣變大了,讓卿琰有些迷茫。
他看着青年茫然無措的神色,最終那股提起來的氣如閹掉的氣球洩了下去,火燎耶歎了口氣,還是嚴肅地對他說:“你沒有錯,不需要向我道歉。”
“我……”
火燎耶再打斷他的話:“卿琰,你從來不需要對我道歉……阿琰,我不想聽到這種話。”
不要對我說出這三個字……我不允許。
那雙眼睛格外堅決,卿琰也算是第一次發現火燎耶在一件事上如此執着,而這份固執是獨屬于他的。
卿琰嘴唇嗫嚅,睫毛微顫,火燎耶在等待他的回複,而他卻忽然陷入久遠的回憶。
自誕生起,他們互為半身,火燎耶對他有着近乎本能的占有欲,不喜歡他和别人交流,不希望他離開自己身邊去别的地方,做一些不允許自己知道的事,哪怕隻有兩人共處一室,卿琰也能察覺到他内心未能得到滿足,直到他們和最初化形後不久的相處一樣,卿琰坐在火燎耶腿上,讓他環着自己的腰,卿琰抱着他的臂膀,兩人以一種非常親密的狀态抱在一起,哪怕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說,也能讓他得到短暫的滿足。
或許那時他最想要的,還是讓兩人融為一體……卿琰能感覺到他的擁抱的力道像是要把自己揉進體内、血肉相融,如兩人一開始本是一體的火焰,原初之火乃是從萬火之主心口分出的最純淨的一株火焰,他們互為半身,本質實為一體。
千百萬年,自人類出現、仙子化形起,他們已在一起近千百萬年。哪怕火燎耶對卿琰的欲望至今也無法消殆,那株名為欲望的火苗在久遠時間的陪伴中燃燒得愈發熱烈,但他卻從未有任何對卿琰的強硬要求——這是真正的第一次。
一向是看上去更暴躁急切的男人在等待,他或許有過主動,但從一開始,便是火燎耶在等待卿琰的“回答”。
哪怕是現在,他還在等待——卿琰終于回過神來,才發現剛才急切的男人此刻仍在等待他的回複,待他從記憶的洋流中回到現實,待他答應這個對他自己才算過分的“要求”。
卿琰能越過那強硬的表面,看到他的内心,他看出來火燎耶真正的重點并非道歉一事,但目前的卿琰,還是無法理解到他憂心的究竟為何。
“好……我答應你。”
他淺笑,唯一能做的,是答應下來,撫平其心中生長的不安。
面上平靜,實際上内裡忐忑到連火睛眸都亮出來了都不知道。火燎耶吐出一口氣,不知憋了這口氣多久。
因為一些意外耽擱,他們總算回到正軌上。
火燎耶說的有道理,那麼關于所遺忘者為誰這件事上,就暫且略過。
可遺忘這件事本身絕非突然,卿琰垂眸略微思索,最後閉眼進入了冥想的狀态。
時間緩緩流逝,卿琰始終保持着這樣一個動作,火燎耶沒别的事可幹,就如往常一樣自然地端詳起青年的面容。
這張臉似乎永遠都看不膩:本就是在美麗容貌普遍的仙境也尤為突出的長相,在五官各個精緻的情況下還能在這張臉上安置得完美且平衡,卿琰的溫文爾雅很好的地體現在這上面,能在單個器官提出來都會顯得美得有些銳利的情況下還能将其組合得如此和諧,實屬是前所未有。
卿琰翹起的睫毛濃密,其色一緻的長卷發落在臉頰旁,勾勒細膩的弧度。火燎耶視線下劃,從眼到鼻,然後落在随呼吸起伏的唇,思索片刻,看向微勾的唇角,與它一旁一片潔淨的肌膚。
像是被那片雪白定住心神,在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與它靠得極近。火燎耶一時恍神,呼吸一滞,最後下定決心就要落下——
“燎耶。”
僅片刻的猶豫,陷入冥想的青年意識回歸,在睜開眼前變開了口。
“我認為‘遺忘’可能會與‘預言’有關,四則預言已盡其三,這最後一條臨近,怕是和這些天的靈犀選拔有關……嗯?”
卿琰慢慢睜開眼睛,思緒還停留在方才所見的命運星圖中徘徊,轉眼卻發現火燎耶的表情古怪,還用一隻手扶着臉。
“……怎麼了?”
“沒、事。”那回複聽起來有點咬牙切齒的意思,但不是面向卿琰的,這令他更加疑惑。
“……所以,”見到火燎耶的确沒出現什麼問題,卿琰丢掉疑問繼續說,“需要你幫我去看看姬幻現在情況如何,預言中最後一位,‘烏有者’,知曉他是否出現什麼特殊情況後,需要及時修改我們的計劃。”
卿琰在目前這種特殊時期,還需警惕天上的窺視,最好不離開源火沙漠。
“行,”火燎耶自是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頂着卿琰懇求的目光,他立刻答應下來,“我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