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表述越發清晰,代表祂對此世的控制力也在逐步增進。
掀開堵住的瓶蓋,讓積壓的力量再次沸騰。戰神自己都無法控制住自己,一名小小的仙子又怎能這般簡單便用感情束縛?
一切不過是高位者所推動而成的一場騙局:身在其中的,一個難以清醒、瀕臨失控;另一個或許尚有清醒的意識,卻無反抗的能力,隻能做棋盤上的一枚棋子,可以被輕易推動,最後被榨幹價值随意抛棄——因為他們都是傀儡。
看似被套上頸環的野獸在平凡的某天再度失控,一如他們初次見面時的場景,一樣的地點。不過這次,被利刃斬斷的不是花草,而是一個真正鮮活的生命。
“戰神,看來我還是沒辦法改變你……别了,戰神。”
茉莉如斷線的風筝無力墜落,風在耳邊飛速呼嘯,視線漸漸模糊,耳邊好似聽到了揮劍之人恐懼的呐喊,但痛苦已經蔓延全身,靈魂幾距破碎。
好痛啊……茉莉的雙眸逐漸失焦,從不知幾千丈的高山之巅跌落,作為葉羅麗仙子,她隻能動彈不得地躺在地上,等待身軀随碎裂的元神慢慢消逝。
在生命消逝的最後,她眼前顯現走馬燈,第一個,她想到的是她美麗的家園,她沒能做到改變瘋狂的戰神,那她的家園會被失控的戰神毀滅嗎?然後想到自己親愛的姐妹們,羅麗、孔雀、亮彩、黑香菱……她甚至沒法向她們道别;還有森林的守護者小野葉,她太過自信自己真的能感化一個高傲的戰神,還沒來得及告訴小野葉注意……
最後的最後,她的注意力再度回到自己——回到破碎的元神上,強勁鋒銳的黃金之力殘留在傷口上,一刻不停地蠶食,它所到之處會讓生命體化為黃金之物,而毫不留情地一擊必殺則會讓一個葉羅麗仙子痛苦死去。
茉莉伸出一隻手,卻發現它已經變得透明:
[原來我真的要死了……好痛,真的好痛……]
呼吸的起伏都要停止,茉莉眼角流落一滴淚水,濃郁的凄怆劃過臉龐,滴落草地,她慢慢合眼,是她沒有自知之明……她的結局早已注定。
“茉莉,你居然被傷到了元神。”
“什麼人……”
茉莉努力睜開眼,隻能看到一名黑袍男子,站在她身旁。
“若非我時刻關注這裡,看見你星光隕落……”男子接住茉莉無力掉下的手臂,未盡之言不言而喻。
“是嗎……”茉莉的聲音也随逐漸消失的身體變得虛無缥缈,“沒想到最後是你為我送行。”
“永别了。”
茉莉閉眼,靜待終局到來。
“誰要和你永别?”黑袍男子哼笑一聲,接下來的話讓茉莉驚訝望向他。
“别擔心,我有辦法讓你的元神,不再消散。”
“什麼!”涉及性命,足以讓瀕死之人激動。
“但是你需要答應我一個條件,”茉莉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忘記,金離瞳。”
“忘記……”
茉莉在心底無奈一笑,妄圖改變一個狂戰神的心本就是我的癡心妄想,忘記又何妨?
而且……在即将結束的時刻,她心底忽然有一種預感:
我的“任務”,已經結束了。
微妙的紅光顯現,落在茉莉碎裂的元神上,緩和地向她傳輸仙力,維持她的生命。
這份光芒太過微小,就像被絲線操控推動她到金離瞳面前最後一步時,出現的選擇一樣微弱,茉莉沒有發現、男人也沒有發現。
于是,她平靜地向男人伸出手:“我願意。”
“好,那麼,沉睡吧,醒來就不會再痛了。”得到回應,男人施展法術讓茉莉睡去,随後看向一旁出現的另一個黑袍人,“有勞。”
“葉羅麗魔法,時間的流沙,劃過指尖。”女子拿出一塊懷表,“星辰浮海,位列,時辰砂,時間倒流。”
時間法術籠罩透明的仙子,茉莉的服飾發生改變,從紫紅的長裙變回紫粉的短裙。
“回溯時間,她的身體會回到遇見金離瞳之前。”
“她會忘記這段時間中的一切,不過……”女子的聲音變得猶豫,“她頭上的寶石似乎是聖物,無法受到法術影響。”
“罷了,”女子收回法術,“貴胄者的‘後續’已然完畢,我們該離開了。”
“黎灰?”女子轉身離去,卻發現與她一同來者并未動彈。
“嗯?”黑袍男子,也就是黎灰,看向女子黑袍下清冷的面容,“無事。”
“時希,我們走吧。”
“……是嗎?”時希上下打量了他一會,片刻後,道出他的異常,“方才你本不必說那麼多。”
“哦?”黎灰看似疑惑地看向時希。
時希淡淡回應:“我們本就是來處理‘後續’,茉莉必然遺忘金離瞳……你自然不需要說那麼多。”
“……”黎灰又是一聲哼笑,“你果然比她更加冷酷。”
他看向時希兜帽下接近雪白的發絲,最後望向她的眼睛,依舊平靜無波瀾。
“算了……未來沒有出錯就行,不是嗎?”
話落,他就看到時希閉上了眼,便是親自前往時間之河查看未來,不出片刻,她睜開眼,神情一如往常。
“的确。”她不再多說,離開此處。
黎灰輕笑一聲,緊随其後離去。
不過,在離去之前,他再次看向躺在地上的女子:
[度外遠客卷入欲望的浪潮,僅因這一顆真心;重覺鋒刃尋覓無望的過往,僅為這一顆真心。]
[處于回流中心的徘徊麗植,它什麼都不會知道,如同它的名字,為即将面臨的困境與選擇躊蹰不定。]
所有的一切,皆是因為這座花園的主人不允許。
灰發黑衣的男子輕甩手杖,經過漆黑黑洞,回到漫天星辰的府邸。
沒什麼好猶豫的,未來都指向終結這一條道路,其中過程也不過花園之主的故事書,所有變化都沒有其價值……哪怕我仍不希望毀滅來得這麼快。
黎灰此時已收斂神色,手指揮動天迹星辰擺布,如同一位操盤手,此刻,沒有人知道他心底是如何想的。
眼鏡下灰眸晦暗不定:
縱使一切注定到來,也應該由我親自引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