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微笙就笑,“不說點什麼嗎?”
“……哦。”沈修竹聲音悶悶道。
“真夠無情的呢。”
“……再鬧我揍你了啊。”
溫微笙沒忍住笑,說:“好啊,我讓着你。”
沈修竹偏頭捂着嘴,嘟囔道,“……誰要你讓了。”
風乍起,紅牆白瓦,校園裡樹影婆娑,一片歡樂。
如果,歲月有靜好的模樣,那想必就是此時此刻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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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微笙和沈修竹的初遇,其實并非由沈父安排的,他們相識于那之前。
那是沈修竹最叛逆的一段歲月,風裡來,雨裡去,不愛着家。
他經常一個人老早爬起床,騎着自行車穿梭在九曲小巷裡,沐浴着溫暖的陽光,聽松動的青石闆發出清脆的聲響。
日落時分,和淩雲他們揮手再見,他就拐着彎,前往某吃食小街幫一孤寡老婦人守一守攤,又或者搬一搬東西,乘一乘涼。
那時,那條小街的治安還不算太好,總有些混混到這來要收保護費,沈修竹偶爾碰到了,就上去攔一攔,說不通就揍一頓。
不過,大概是被記恨上了。有一次,對方聚了好些人,都帶着家夥。
沈修竹吃了虧,被揍得不輕。
溫微笙大概就是這個時候路過的,沈修竹經常幫忙的那位老婦人急得團團轉,連忙拉住他,“小夥子,求你,幫幫那孩子。”
溫微笙看了看,将書包放下,上去三兩下就将人全揍趴下了,然後打完就準備走人。
“喂,你這家夥誰啊?”沈修竹掙紮地從地上爬起來,沖着他大喊。
溫微笙輕輕地瞥了他一眼,拎起書包,道了一句,“笨蛋。”
那時候的沈修竹剛被打了一頓,心裡也是糟心得很,瞪着他怒道,“哈?你給我再說一次?!”
“他們有備而來,你卻不避其鋒芒,隻會一頭莽撞,”溫微笙也隻是冷笑一聲,說,“不是笨蛋是什麼?”
年少的沈修竹經不起激,揮拳打了過去,溫微笙一躲,左腿飛速掃轉,瞬間就将人摔倒在地,然後拎着包,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其實那個時候,沈修竹就隐隐感覺到,這個人,有着超過常人的冷漠。
他的幫助與善意沾不上半點關系,他之所以幫助,僅僅隻是因為老婦人拉住了他。
而唯一讓沈修竹感到奇怪的是——他的“多此一言”。
直到後來,他和溫微笙的關系漸漸好轉,他才好奇地将這個疑惑抛了出來。
溫微笙就笑,“如果我說,我看你的第一眼,就覺得煩,你會怎麼想?”
風吹動少年的衣角,陽光沐浴着,他扶着銀白欄杆上,聞言挑眉一笑,“怎麼?第一眼,我就帥到你自閉了?”
溫微笙注視着他,久久笑了,“……可不是嘛。”
他們的初遇,裹挾着拳風,小巷,冷漠,與叛逆——無所謂不好,但也絕談不上好。
少年的叛逆大都源自對未來的迷茫,可往後的時光,卻被溫微笙的突然闖入打亂,從此雞飛狗跳,嬉笑怒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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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妹妹微芸手中拿着小愛心氣球,沖他大喊了聲。
“……怎麼了?”溫微笙系着圍裙,切着菜道。
“哥,你怎麼走神了?”少女眨着眼睛,說,“好難得哦,我好像很少能看到哥走神的模樣。”
溫微芸眉眼彎彎,說,“哥,你回來之後就很開心哎,是因為小竹哥的緣故嗎?”
“古靈精怪,”青年溫和笑了笑,“怎麼确定的?”
少女嘿嘿一笑,“很簡單啊,因為基本隻有小竹哥能讓哥這麼高興。”
“哥,你是不是很喜歡小竹哥啊?”
溫微笙手一頓,輕聲笑了下,“……嗯,是啊,很喜歡。”
妹妹微芸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樣子,然後像個老媽子似的叨叨着,“哥,我和你說哦,既然喜歡,那就要抓緊,更何況小竹哥那麼優秀,肯定有很多人追的,雖然哥你也不差了……”
溫微笙做着飯,聽妹妹微芸絮絮叨叨,隻溫和地笑笑。
“總之!等小竹哥一成年,咱就去告白!”溫微芸握了握拳,眼睛亮亮,總結道。
“微芸。”
“嗯?怎麼了哥?”
“不覺得男生喜歡男生奇怪嗎?”
“不啊,”妹妹微芸做到了木椅上,兩腿一蕩一蕩,“同性戀婚姻合法都有好幾年了,雖然說社會上依然對這個略有微詞,但我覺得,一個正在發展着的,進步着的社會在愈發文明的同時,應當是自由且有法度的。”
“更何況,你是我哥啊,”妹妹微芸眼睛亮亮,笑道,“喜歡誰我都支持的。”
她吐了吐舌,笑得狡黠,“而且小竹哥那麼好,我都偷偷喜歡過一段時間呢。”
“哦?”
溫微笙挑眉,笑問,“那你現在是‘移情别戀’了?”
“哥!”
妹妹微芸臉上微紅,躲在椅後,“你不許扒的。”
溫微笙溫和笑了笑,“好,我不扒。”
“但是微芸,你現在年齡還太小,有些事情再等等看吧。”
“我知道的,哥哥,”妹妹微芸眼睛露出來,聲音清脆,“在一切還沒有大緻輪廓,或者無法看到自己期待的未來之前,順其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青年輕輕“嗯”了聲,溫聲道,“不急,慢慢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