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漸漸小了，沈修竹立于墓碑前，靜了許久。

少年蹲下身，手撫上墓碑，良久，揚起個笑，聲音有些啞，“生日快樂啊林女士，我很想你。”

那一刹那，黃昏朦胧，221忽然有點明白了——關于【竹林】的“情與理”。

靜靜的，靜靜的，它想了想，選擇進入了待機模式。

晚風吹拂，像是母親哼唱的一支曲，輕柔而悠長。

……

太陽漸漸落下，天空披上灰色的薄霧，飛鳥望不見蹤迹。

沈修竹回過神來，輕拿起書包，轉身一怔。

白衣青年朝他颔首，輕輕地将花束放在墓前。

“你怎麼來了？”沈修竹緩緩開口。

“我一般會在林姨忌日的前幾天來祭拜，剛好看見了你，就在那等了等。”溫微笙解釋道。

“謝謝。”

“……”

二人同行走出公園，溫微笙的腳步頓了頓，墨色瞳眸注視着沈修竹，“竹子，我明天就要回去了，今天剛好碰到了，那就在這與你道個别。”

沈修竹腦袋還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問道，“回哪？”

“春城，我的舊家。”

沈修竹抿抿唇，問道，“是去辦事？”

“是。”

路邊的燈光昏黃，打下來倒引來公園不少的小飛蟲。

“好……我知道了。”沈修竹抓緊書包帶，不知為何心有些慌。

他大概猜到溫微笙為什麼會回去，微芸慘死在那裡，怎麼樣想終是意難平。

他回過頭，補充說，“你要是有需要幫忙的，就聯系我。”

好一會兒，溫微笙輕輕“嗯”了一聲。

“溫微笙，你可以來找我的，我現在又不是真的隻有十七歲，有困難盡可以找我。”他腳步頓住，背對着溫微笙說。

“好。”

好一會兒，沈修竹又微微偏過頭，聲音有些小，“還有，如果不開心了，也可以找我，萬一，我能哄好呢？”

溫微笙一怔，他望着少年的背影，昏黃的燈光透過婆娑的樹影打下來，少年腳步一頓，回望過來，黑發輕揚，瞳眸清亮。

“走吧，我送你回家。”青年聲音染着笑意，溫和如風。

沈修竹靜了靜，輕輕地點了點頭。

依然是照例，青年送完少年，囑咐了兩句就走了。

等洗浴完，小光團就急匆匆地跑了出來。

“竹林竹林！221要、要回系統空間一趟！！”

它神色似激動又似焦急，大喘着氣，眼裡蘊着淚花。

“别急221，慢慢說，石耳怎麼了？”沈修竹猜出了大概，語氣沉穩。

“石耳、石耳好像要醒了……”

小光團有些哽咽，道，“醫生發過來的消息，說在巡察病房時，看到石耳的手指動了，我、我想回去，竹林……”

沈修竹心跳得有些快，指尖也有些顫。

他看着慌亂的小光團，想了想，安撫地說，“沒事221，我這裡暫時不會有什麼事，你先放下心，好好地去見石耳。”

小光團深呼吸了下，稍稍有些冷靜了，它留下一隻小木耳絨毛挂件，說，“那竹林，如果你有緊急情況，就立刻摁這個挂件五下，我一定會趕到你身邊來的。”

“謝了，221。”沈修竹接過來，扣在書包上。

“沒有，”小光團搖搖頭，“我才是要感謝竹林，你于我與石耳是大恩人，謝謝你竹林。”

沈修竹笑了笑，道，“快去吧。”

小光團點點頭，咻地一下消失了。

221一走，沈修竹就倒撲在床，燈光晃了晃眼，他擡起手，遮了遮光線，嘴裡有些喃喃自語，“心裡總覺得不踏實……會是錯覺嗎？”

他長歎一口氣，一把抱住熊貓布偶，蹭了蹭，聲音悶悶，“真夠差勁的，假期這麼快就要結束了……”

**

第二天的黑夜，從C城駛向春城的列車緩緩開動。

列車窗外，城市的星點光芒在不斷流逝，人影倒映着，眉眼漠然，墨色瞳眸如深淵般，透不進一絲光亮。

在漫長的等待中，鑰匙終于扣開了那扇門，舊居仍是熟悉的模樣。

“宿主，按照約定，956已在此等候多時。”屋裡，一隻光團緩緩開口。

“……原來如此。”

風将青年的一角掀起，在黑暗中，他的聲音溫溫沉沉。

溫微笙一身白衣，深淵般的瞳眸與天地暗色融為一體，“從竹子第一天回來，我就在想，怎麼會這麼巧。”

他極輕地笑了下，聲音溫沉，“那我這算是，以身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