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不少低矮的房屋,一朵又一朵,築成一個巢,似乎是城中村。
齊景和楚雨做起了飯店生意,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兩人還琢磨着,等飯店越做越大,就嘗試開連鎖,讓哈布城的人都能吃到這美味的小蘆莊獨特的食物。
沈修竹在這兒守了十多年,春看燕兒飛,夏陪孩童跑,秋聽葉兒落水聲,冬捧天上仙人淚,試問來年将何?
這些年來,或偶有挫折,但二人感情依舊如初,育有一兒一女,且已經開了兩家連鎖店,真真是家興人興事業興。
挺好的,沈修竹彎唇,一屁股坐在兩個小孩放的蝴蝶風筝上,咬着黃澄澄的鴨梨。
一旁的小光團還在埋頭擺弄檢測器,“竹林,楚雨的幸福感依然在穩步上升,應該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回去了。”
“你這個過不了多久,我看有點懸。”沈修竹将吃剩的果核扔進回收垃圾小箱(積分兌換)。
“為什麼?”小光團不解問。
沈修竹擦了擦手,分析道,“我們的任務裡說要讓重生的楚雨獲得幸福,對吧?但是獲得幸福究竟是一個完成時,還是現在時呢?”
小光團想了想,兩秒後恍然大悟,“這是一個現在時的幸福,不然不會有檢測器的出現。”
“所以啊,”沈修竹攤開手,笑道,“我們要在這裡見過楚雨等人的一生,‘生老病死愛别離’,融入其中,又出乎其外,221,這是新手都要上的一課嗎?”
小光團聞言一愣,聲音糯糯的,“221不知道,我和石耳沒……經曆過……”
它忽然打了個激靈,猛地飛起,失神喃喃道,“不,有過,是在……石耳的原世界!怎麼會這樣……”
沈修竹飄過來,他輕輕拍了拍小光團的腦袋,放緩聲音說,“221,深呼口氣,現下沒有什麼緊急的事,你好好整理一下思緒,沒事的,還有我呢。”
小光團點點頭,無神地回了空間。
蝴蝶風筝在天上飛啊飛,抽芽的柳枝在水裡遊啊遊。
兩個小孩就在一旁奔跑玩耍,而沈修竹背靠草地,仰頭望天,他拉過柳條,随風晃了兩下,此時此地,怕是無人能知曉這青年心底的想法。
“溫微笙。”
日光照耀下,他忽然喚了一句,“我好想你。”
時間吱呀呀地走,馬兒轟隆隆地跑。
又過了七八年,舊屋拆裝似塵土堙滅,一批批人們如潮水洶湧進城。
新年時分,煙花綻放,沈修竹看到了城市燈光如晝,卻沒有他的歸處。
偶爾他也會回小蘆莊看看。但現在的小蘆莊,除了齊陽零星幾個壯年,其它的,基本上都隻剩下孩童和老人了。
這其中,老人要比孩童多的多。
一切,就如胡雍所預料到的那樣發展,殘酷,悲哀。
人們慢慢地長大,變老,仿佛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而興衰盛亡,卻一直一直在延續着,仿佛沒有盡頭。
沈修竹也試圖去找顧知遠,卻發現他在兩年前就因感染而去世了。
公墓前,沈修竹想起曾經的情誼,為之默哀。
221很慌張,“竹林,不會是我們的緣故,導緻他早逝而亡的吧?”
沈修竹想了想,問,“任務有絲毫的變動,或者給出預警嗎?”
“沒有。”221搖搖頭。
沈修竹将花放在墓前,好一會兒說,“那就行了,該我們負的責任不會逃避,而且他事出有因,221不必惶恐。”
聽了這話,小光團點點頭,慢慢地放下心來。
這個消息被沈修竹帶到了齊陽那兒,齊陽在鼓搗着制作藥。
他一聽,差一點兒,沒把碗摔了。
登時,胡大夫就給了他一個爆栗,沈修竹看得就覺得疼。
“哎呦!老胡,你倒是輕點兒啊!”齊陽揉了揉腦門,跳了起來。
胡雍拄着拐杖,鼻子輕哼一聲,“我就沒教過你這樣笨的徒弟,碗都要摔了。”
齊陽不服,道,“吹呢您?您可就我一個徒弟,哪還教過其他?”
“少說廢話,快做。”胡雍又一棍子打來,逼得齊陽不得不認真做起來。
“好了好了,好老胡,這就做這就做,别催别催了。”齊陽邊繼續搗藥,邊笑着和胡雍說道。
他眨眨眼,沈修竹看明白了,就說,“午時院子等你。”
太陽跑得很快,沒多久,胡雍就午覺了。
齊陽有點急,問,“真的假的?顧兄去世了?”
沈修竹點頭,又突然想起他看不見自己,隻好開口說,“應該是沒錯的,我已經找到他的墓碑了,想了想,或許和你說一聲。”
齊陽不知想到了什麼,歎了口氣,說,“兩年前的時候,顧兄還邀我去他那兒,但我當時回絕了,有很多東西我還要學,實在抽不得空,沒想到,隻兩年時光,就完全變了個樣。”
“你還是一個人嗎?”沈修竹突然這樣問道。
“嗯,我應該以後都不找了,”齊陽愣了一下,點點頭,笑了笑,“我現在隻想為老胡養老送終,然後把他的醫術傳承下來就好了,再不求其它。”
“老胡兒子呢?”沈修竹蹙眉問,“這麼多年沒回來過一次嗎?”
齊陽輕歎了口氣,說,“來過,想把老胡接到城裡,但老胡不願意,兩人就又鬧掰了,這爺倆都是倔脾氣。”
竈爐上的砂鍋滋滋作響,齊陽馬上轉移了注意,隻匆匆留下一句,“竹哥,若是下次你再去顧兄墓前,煩請替我上柱香,就當看望了一下,我現在實在是走不開。”
“他們……都好忙啊。”221有些目瞪口呆了。
“人就是這種生物。”沈修竹目送着齊陽離開。
他轉頭朝小光團說,“221,麻煩你在楚雨那邊看着了,我需要在齊陽這邊多待一些時日,我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221點點頭,瞬間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