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委會的大樓坍塌了大半,剩下半邊殘垣斷壁在空中搖搖欲醉,讓人毫不懷疑下一秒就會轟然倒塌。
夏遠從半邊牆上往外看了眼,影子中枯手綠芽般冒起來,正想問謝良聿需不需要幫助,就見旁邊的人身後探出血紅觸手一般的東西,緊緊紮根在牆上,然後輕松蕩了下去。
青年落了地,見他還站在原地,血紅觸手伸向他的方向,夏遠沒忍住觀察了下面前的東西,此刻正面對着這東西,才發現這東西中間是空洞,外面包裹着一層皮肉,像是個放大了許多倍的血管。
怎麼記得這東西之前似乎是白色的,原來還會變色的嗎?
夏遠收回思緒,對青年搖了搖頭,跳了下來,風掠過耳畔,在砸中地面的那一刻,他被自己影子中伸出的枯手穩穩接住了。
兩人看向四周,污染源沒了,其餘怪物自然也完全消失,整個小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中。
謝良聿看向旁邊草叢,那裡還挂着幾縷菌絲,此刻卻已經完全沒有了意識。
夏遠看向他道:“已經解決了,沒有污染源,這些東西是不能獨自存活的。”
“走吧,崔浩他們應該已經成功出去了。”
“等等,”謝良聿突然停頓下來,他看見了什麼,朝着那處地方奔跑而去。
夏遠朝那兒一看,見原來是謝良聿之前的舍友。
到了面前後,謝良聿還沒來得及說話,郁沉宵便湊了過來,想咬他脖子。
謝良聿連忙制止,看了眼身後的夏遠,将郁沉宵拉進牆後。
再次擡眼時,發現了對方臉上強忍着的不耐與渴望。
謝良聿看了會他的臉,将毛球召了出來,問道:“這是你扔過來的?”
郁沉宵強忍着燥意,答得簡潔:“它自己過去的。”
他說這話時語氣隐約有股幽怨,謝良聿有點新奇。
“不要了?”
“……本來就不是我的。”
謝良聿倒是沒想到是這個回答,他看了眼在手中格外活潑的毛球,将他重新收了回去。
自己跑他身上去,可是為什麼?
因為他的血?還是什麼遊戲設定?
如果是遊戲劇情的話,倒也說得通。
之前他在幻境中,老太太重新爬回來時,卻沒有任何受污染的痕迹,他在當時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
既然患有阿茲海默症,那為什麼不能是忘記了在小區外發生的一切事情。
甚至說,她忘了,她才是污染源。
于是在她進來後,仍然保持着原來的樣子,讓衆人以為她沒事但又因為之前的慘叫而不敢再出去,卻沒想到老太太身上的污染會逐漸感染周圍人。
或許在居民們尚有意識的最後,他們竭力睜大逐漸無力的雙眼也沒能想清楚,分明已經遠離外面,為什麼還會被污染呢。
最後小區終于變成了老太太記憶中的和諧小區,形成了這片污染區。
王主任隻是個用來僞裝的,真正的污染源就在老太太身上!
謝良聿漠然看着面前,老太太仍是正常人的模樣,周圍人臉色帶笑,身上卻逐漸畸化成了乳白色的菌絲。
謝良聿意識到了這個幻境存在的意義,如果記憶中和諧不複存在,小區還會變成什麼模樣?——它竟是想通過事件重演,重新喚醒記憶!
等到周圍人再次完全異化後,或許那時候老
太太的能力就會真正回來了。
想到這,謝良聿不再猶豫,小白掠出,向着那張慈祥又滿布皺紋的臉上攻擊,但還沒靠近,就被四周的菌絲輕易阻擋下來。
比之前王主任難得對付多了!
随着幾次的攻擊,小白全被躲了開來,但反觀謝良聿,他身上已經被菌絲刺破了好幾道口子,漸力竭。
還是動手得晚了。
再一次被割破手臂後,他意識到再按現在這樣打下去,絕沒有再還手的機會了。謝良聿眸中閃動,腦中瘋狂思考。
遊戲回檔?
不,還有機會!
又一道菌絲襲來,這一次刺入的是他的大腿,但青年臉上表情卻絲毫沒有變化,相反,他突然極輕地笑了下。
下一刻,他好不猶豫地将毛球從腹部血洞中強行塞入,竟是要強行融合。
光是小白一個都還沒完全融合成功,而毛球身上的又何止一個小白。
接觸的那一刻謝良聿便感覺到了股錐心般的疼痛,一如之前所感覺到的那樣,這是連遊戲都沒能完全消解的疼痛。
謝良聿臉上幾乎扭曲,但好在早有預料,強忍着這股劇痛,手上動作絲毫不減。
終于,在菌絲又一次向他掃來時,毛球被他硬生生塞入了皮肉中,謝良聿猛喘口氣,側身滾過幾圈躲開了這道攻擊。
沒等他起來,菌絲便再次襲來,這次謝良聿身上影子一晃,卻不再是小白。
數十條血紅觸手迎着菌絲而上,在接觸的那一刻,觸手纏着菌絲,向着中間的人攀爬而去。
隻見它爬過的地方菌絲化成液體,滴落在地上,而它一路向上,幾十條血紅觸手一起,同時貫穿了詭異物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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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良聿見問不出什麼,終于将手伸到郁沉宵面前。
讓人驚奇的是,此刻謝良聿的手上已經完全沒有了被污染的痕迹。
但下一刻,濕熱的觸感觸碰到皮膚,犬牙毫不客氣地刺入肌膚,鮮血還沒流出便被貪婪的卷入腹中。
或許是因為幾日沒吃過的原因,郁沉宵這次喝得格外久。
謝良聿垂眸看着,發現郁沉宵在這時,眼睫總會一直微微顫動,他有些太馬行空地想,如果之前流的血能保留下來,他得少被咬多少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