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間沒人再開口,衛柏一味地順着林輕頌的背間或輕撫,間或輕拍。
竈房裡燭火搖曳,林輕頌在坐在桌旁托腮看着在竈邊忙碌的相公,眼底的光和笑意都溢了出來。
兩人吃着爽口的涼面、喝着冰涼的青梅釀,好不享受!
吃吃喝喝說着家裡的要緊事——雇人的事打算明天早上忙活的時候見縫插針找空閑上巷尾孫嬸子家去問問,譚利的事打算從紀談紀老闆那邊入手。
衛家是砌的炕,有點高,一般都是婦人夫郎睡在外側方便伺候夫郎夜間喝水和早起做飯幹活,但這些活兒衛柏舍不得讓林輕頌做,也害怕林輕頌睡外側不安全。
洗漱完林輕頌安穩地躺在内側,見衛柏還沒上炕就滅了油燈,霎時間暗了下來,林輕頌着急忙慌想伸手去牽引衛柏,哪曾想被衛柏精準地抓住了。
一夜,滿屋春色。
昨夜二人都有分寸,今天一大早爬起來搓冰粉、做涼面。
趁着鎮冰粉和醒面團的空隙二人稍稍整理儀容就去孫家了。
孫月華是個勤快的,麻利收拾完家裡、做好早飯,和張全說了聲就打算出門問哪裡還有活,打開門迎面就碰上了衛、林二人,一時間被吓到了。
衛柏見此拱手道歉又簡明地說明了來意,身旁的林輕頌臉上挂着笑,目光和善,孫月華這才放下心來,一聽是來找自己幹活的,瞬間精神奕奕。
看到這顯眼的變化,二人知道應該是十拿九穩了。
孫月華把二人邀了進去,院子不大但井井有條,屋邊的竹編也做得很好,二人心中暗自點頭。
“月華......咳咳,是落東西了嗎?”屋内傳來男聲。
孫月華帶着未來東家走進屋内,張全見到有人登門也是有些驚訝,“這二位是李春花李嬸子介紹來的東家。”
四人圍坐着商議着雇孫月華幫工的事。
衛柏開口就交代了孫月華的活計,“早上揉面拉面煮面,還有收攤後上門擦洗餐具,一日二十文。”
這些對孫月華來說是在輕松不過的事兒,這些事每日二十文也超出了她和相公的預期,但興奮、驚喜沒多久就滿面愁容。
“嬸子幹活的時候可以和叔一起上門,還能多個人聊天,熱熱鬧鬧的。”見眼前夫婦二人欲言又止,林輕頌主動開口說。
原本想主動開口的夫婦二人松了口氣,可若是沒人提出來,街坊鄰居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孫月華,就連張全受傷都有閑話說孫月華是災星。
二人把這種話坦然說出,衛柏和林輕頌不屑一顧,“時運不濟是各人都會經曆的事,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張全釋然一笑,對衛柏拱手,說:“一語驚醒夢中人,東家就是我們的福氣。”
衛柏搖了搖頭,看向孫月華,“嬸子才是叔的福氣。”
四人商量得迅速又和氣。
把林輕頌送到家中,衛柏沒有進門,“阿頌,你先做好小湯圓和紅糖汁,家中沒有花生了,我去雜貨鋪再買些,去去就回。”
衛柏交代完見夫郎點頭才又開口問:“早飯買幾個肉包子和蔥油餅如何?”
林輕頌一聽也有些饞了,笑着點頭。
吃完早飯林輕頌坐在竈房門口搓假酸漿果曬脆的果皮,衛柏在廚房裡炒甜口的花生碎還有涼面需要的炸花生。
辣椒油是現成的,黃瓜鎮在井水裡打算等會兒帶過去現買現切。
昨天來的顧客知道有新的頂飽的吃食,今天拖家帶口的都來了。
“嘿,衛老闆,快給我各來三碗!”
聽着熟悉的聲音,衛柏和林輕頌深覺好笑,“紀老闆,我還沒說要賣什麼,又賣什麼價呢。”
後面的人也跟着調侃紀談這着急樣有失身份,紀談眼中面子哪有美食重要啊!
“那衛老闆說說今天賣什麼,又價格幾許吧!”紀談昨天就被勾得吃不下東西,心心念念都是眼前的涼面。
衛柏順着這話就對後面排隊的人流喊道:“各位!幾人新添涼面,勁道爽口了!一碗六文錢!”
一聽是涼面衆人有些失望,但也沒有人表達強烈不滿。
倒是這個價格着實是有些出人意料了,但看着紀談急不可耐的樣子和兩位老闆泰然自若的樣子,衆人心中又漸漸升起期待。
林輕頌在推車前賣冰粉,衛柏另搬了順風客棧的一條長桌賣涼面。
二人分工手腳快得很,付錢的事兒大家都很自覺,還有身後的其他顧客盯着。
見都妥當了,放下二十四文,紀談又重複了一遍,“各來三碗,有的料都要。”
衛柏手起刀落,“涼面酸辣怎麼放?”
“兩碗少辣少醋,一碗正常放。”紀談話音落地,衛柏還沒來得及點頭,就冒出了另一個聲音,“三碗都要正常放!阿娘說的!”
看自家小子過來了,想來是夫人的旨意,“三碗都正常,”紀談重複完端起一碗盛好的冰粉,“小糕,把第一碗端給阿娘。”
小糕小心翼翼端着走了,紀談端過另外兩碗,“涼面馬上來端。”
看着父子倆忙前忙後的,忙活完還一臉期盼看着自己,羅绫嗤笑一聲,低頭開始吃,父子二人這才開始動筷和動勺。
隊中的人沒有吭聲,都緊盯紀談一桌,衛柏二人仍然從容,心中想現在落得輕松是好的,等會兒怕是得受累。
小糕表情豐富、狼吞虎咽,但衆人都盯着紀談這個老饕,紀談面上不起波瀾,吃完涼面抹了抹嘴,繞回攤前,“再來一碗,”說着給過六文錢。
排隊的人這才反應過來,但也不好說些什麼,畢竟剛剛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甚至幸災樂禍的可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