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她抓了兩顆櫻桃便往嘴裡塞。
幸村精市的目光在她鼓起的臉頰上打轉,眸中又是不自覺的流淌着笑意,“你喜歡吃櫻桃?”
白無水沒說是,也沒說不是,隻是盯着他又咬了一顆櫻桃。
濃郁的汁液暈染了她淺色好看的唇,看的幸村精市莫名眼熱。
他攥住她伸向櫻桃的手腕,聲音沙啞了幾分,“小心上火。”
白無水眼角一彎,使壞地勾着唇角笑,眼底的滟滟便動人地溢到了殷紅的唇瓣。
她指尖咬了半顆的櫻桃貼上他的唇,“那你吃。”
幸村精市眸光一深:“……”
他品到了唇邊的清甜。
但覺得不夠。
于是他将她用力一扯,“我不吃這個。”
“那你想吃什麼?”
被他壓在沙發上的長發少女,壞笑着問。
“嘀、嘀——!”
伴随着刺耳的鬧鈴聲,睡夢中的少年猝然醒來。
他反應了片刻,半是羞惱半是遺憾地抱緊了枕頭。
“叩、叩、叩。”
門口傳來散漫的敲門聲。
幸村精市知道是誰,但沒擡頭,埋在枕頭裡深呼吸。
雖然沒聽他喊請進,但不影響白無水對他作息時間的把控。
她推門而入,見少年罕見地賴床,挑着眉上前戳他的肩膀,“今天去網球場,怎麼這麼不積極?”
是了,今天要去網球場。
幸村精市翻過身攥住她手腕,目光幽沉沉看了她一眼,便下床洗漱。
白無水:“……”
她惹他什麼了又?
*
“pong——!”揮擊球拍的聲音從遠及近傳來。
幸村精市被這久違的聲音刺激得眸光一縮。
這些天他一直在器械室訓練,還是第一次踏出室外走上網球場。
前方的白無水走着走着發現後面的人沒跟上,便回頭朝他笑,“還發什麼呆,不想進去嗎?”
幸村精市眨了眨眼,瞳孔中逐漸有了焦距。
他跟着她踩上久違的塑膠地面。一霎間,他仿佛穿過時空,又回到了去年某個傍晚的立海大。
七個月。
210多天。
他在白色的城牆中仰望着天際自由的飛鳥。
他在每一個日落的傍晚,任由時間沒有意義地流逝。
他每一次站在天台眺望遠方的沉默背影,都是對無法追逐那顆網球的歎息。
但幸運的是,當他在絕望的旋渦中溺水下墜時,被踏光而來的她拯救上岸。
白無水如兩個月前的那個早晨般,陽光灑滿她的肩膀,似極了普度衆生的救世主道:“你之前不是說要和他進行一場虛拟的比賽嗎?但虛假的勝利沒什麼意思,現在就在現實中打倒他。”
她記得那場沒有應允他的要求。
現在履約了。
米諾和幸村精市接觸了半個多月,也挺熟了。
他其實挺佩服這家夥,他是網球康複教練,接觸過的網球運動員數不勝數,但還沒有碰上過像幸村精市這樣的人。
他的意志力之堅定無需他多言,畢竟每一位和他接觸過的人都會獻上這般至高的評價。
而他要說的,是他的網球。
大多數人都在駕馭網球,但他在創造網球。帶着震懾力威壓俯視芸芸衆生,又透着鐵血般的極緻冷酷。
如次元壁壘一般将人壓得喘不過氣,隻在無望之中自我毀滅。
雖然他欣賞這種極端得近乎有點苛刻的追求,但——“神之子,現實世界可不是憑借想象力就能戰鬥的比賽。”
幸村精市收起唯有對着醫生才能露出的笑容,提着球拍走上賽場,如神祗降臨:“試試就知道了。”
……
開局米諾斯發球。
“pong——!”第一顆球便不容小觑。
看着是吊高球的假動作,可實際卻狡詐地擦網過線。
但在球場上,任何伎倆都逃不過幸村精市的洞察。
他能被稱之為神之子,除了他超神與自身融為一體的網球之外,是因為他極其善于分析對手的心理。
他雖站在小小球場,但凡是眼睛能抵達的地方,都是他手裡的籌碼。
他輕易回擊,回贈了一個吊高球。米諾起跳接招,但這個角度與方位,若想瞄準網球精準打擊,又恰好被陽光晃眼睛。
米諾的球回擊了過去,卻也成了幸村精市的機會球。
他起跳揮拍,壓線得分。
米諾怔了怔,大笑着神情也認真了幾分。
這小子,一上來就在他的地盤上給他下馬威。
兩人的比賽看得白無水眼花缭亂,好像又回到了他們第一次在虛拟數據世界中的對戰,快速交鋒無數個來回,網球都沒落地。
但幸村精市體力上的劣勢卻逐漸暴露了出來。
他雖能上場打球,但并不算徹底治愈。何況米諾還尤其擅長在比賽中潛移默化地誘導對方打出最耗體力的球。
第一次交鋒,幸村精市并沒有擊敗米諾。
當然,他康複後第一次上場打成這樣,已出乎衆人的意料。
白無水拿着毛巾遞給幸村精市,“感覺怎麼樣?”
問他身體上有沒有什麼不适。
幸村精市沒有回答,隻是轉過身緊緊擁住她。
感覺怎麼樣?
簡直是太好了。
他有太多深刻入骨的悲喜愁緒積壓心頭,患絕症的悲戚壓抑,治療時的滅頂慘痛,以及時至今日終能手握球拍、重返賽場的欣喜若狂。
被悲痛壓抑太久終見天光的人想大聲呐喊尋求世界的回響,也想酣暢淋漓大哭一場感受自己鮮活的生命。
可任何宣洩的方式都比不上抱一抱她。
他想和她分享自己的心情。
白無水感受到了,她眸眶有些發酸,為他在筋疲力竭中的堅持,也為那份苦尋彷徨許久,總于兌現的希望。
這一刻,她是什麼身份不重要,她隻想用力抱緊他,“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