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話呢,有宮女來報,三公主來了。
過了片刻,便見到被乳母抱着進殿的小姑娘,正是三公主劉珝。
玉潔聽母親說她與自己同一日出生,可是看起來,她似乎和二妹妹差不多大。
玉潔想下去行禮,卻被溫太後拍了拍背,她另一隻手又扯住沈令衡,道:“都是表姐妹,往後又要一道讀書,不必多禮。”
于是,等劉珝給溫太後和沈皇後行了禮,衆人便依次坐下了。
玉潔被放了下來,溫太後拉了劉珝與玉潔的手,道:“珝兒,這是皇祖母與你說過的,和你同一日出生的玉潔表妹,往後與你一道去尚書房學習,你是做姐姐的,可要做好榜樣。”
劉珝盯着玉潔看了半天,不确定道:“我真的是姐姐嗎?”她仰得脖子有些疼。
溫太後爽朗地笑了:“皇祖母還能騙你不成?”
“好吧,”于是劉珝道,“玉潔表妹,你往後就跟着我,我保護你!”
皇祖母說,姐姐要保護妹妹,雖然她沒有妹妹,但這話她記住了,哪怕眼前的妹妹比她高、比她壯。
“是,多謝、表姐。”玉潔遲疑了一瞬間,說完後,見劉珝和溫太後都沒有多餘的反應,這才放心了些。
溫太後又拉過沈令衡:“這是你令衡表姐,可還記得?”
“衡表姐!”劉珝自然記得,宮中的同齡夥伴幾乎沒有,唯一一個二皇姐,卻總沒耐心陪自己玩,好不容易碰到個能陪自己玩的,且玩得很開心,劉珝自然念念不忘。
她有好多問題想問衡表姐呢!
于是劉珝開始問,沈令衡便耐心地回答她的話,間或有溫太後或者沈皇後插上兩句,倒是一派和樂融融。
見沒人關注自己了,玉潔眼珠子一轉,看向了一旁的小男孩。
太後娘娘說,他叫劉瑞,是雍王府的世子。
他似乎不太愛說話,幾人打過招呼後,玉潔便沒再聽到過他的聲音,甚至若不是玉潔錯眼瞧見了,都要忘記這裡還有個人了。
玉潔悄悄挪過去:“你為什麼不說話呀?”玉潔聲音小小的,但是溫太後一直關注着孫子,自然一眼瞧見了去和他說話的玉潔。
有人能和孤僻的孫兒說幾句話也好,溫太後瞧了一眼,注意力便又放到劉珝身上了。
劉瑞抿了抿唇,垂頭不搭理她。
過了會,玉潔又問:“你怎麼不去上學呀?”
“......今日休沐。”玉潔本以為他依然不會回答了,正要離開,不想劉瑞倒是開口了。
這倒是讓玉潔有些不知該如何反應了,她思索片刻,問:“休沐?我娘親和我說,休沐就可以回家了呀!你為什麼不回家呢?”
玉潔這話一說出口便直覺不對,她閉緊了嘴,小心地觑劉瑞的神色。
劉瑞依然沉默。
然而不知為何,玉潔總覺得他似乎快要哭了。
玉潔轉頭去看沈皇後,不想對方也在看着她,玉潔吓了一跳,趕忙收回了目光。
姨母不會看到了吧?
玉潔心虛的緊,她想了想,伸手解下了腰間的荷包,裡面有娘親為她準備的小點心。
她又離劉瑞近了些,偷偷摸摸将荷包給了他,低聲道:“給你,别傷心了,别、别生我的氣。”别去告狀,玉潔心道。
劉瑞垂眸端詳着玉潔攥着荷包的手,并不言語,也并不接。
玉潔等不及,拉過他的手,将荷包一把塞過去,随後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溜回沈皇後身邊。
沈皇後看着笑得讨好的玉潔,好笑地拍拍她的背,她并未聽到兩人的對話,端看相處而言,她以為隻是玉潔和劉瑞說話得了冷臉,這才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劉瑞性子一向淡漠,沈皇後并不覺得是玉潔有何不妥。
玉潔暗中觀察劉瑞的動作,見他隻是捏着荷包不吭聲,這才松了一口氣。
溫太後見他一如往常般的沉默,暗暗歎了口氣。
沈皇後并未在慈甯宮呆許久,皇帝晚上要來坤甯宮用膳,她雖提前吩咐了小廚房,但也需提前回去候着,免得皇帝到了她沒到。
回去的路上,沈皇後安慰玉潔:“瑞兒内斂,不善言辭,并非故意針對你的,潔兒不必多心。”
玉潔懵了片刻,這才明白姨母是在安慰自己,她想了想,決定打探一下:“姨母,世子為何在太後娘娘宮中呀?”
“告訴你們可以,但莫要出去說,”沈皇後嚴肅道,見二人點頭了,才繼續說下去,“雍王妃前兩年薨了,這才被太後娘娘抱進宮中撫養。”
沈令衡聞言不由得問道:“可是王府有了新王妃,容不下世子?”
沈皇後擰眉:“這是哪個在你面前嚼舌根了?”
沈令衡讪讪一笑,尴尬地垂下頭。
沈皇後心裡有了答案,不必追問,隻回答她:“雍王夫婦感情好着呢,王妃病故後,王爺搬去了城郊寺廟,潛心禮佛了。”
沈令衡眼前一亮。
玉潔懵懵懂懂的:“原來如此,難怪世子總不開心。”
“是啊,你們心底知道,當着旁人的面,萬萬不可說。”沈皇後再三叮囑。
軟轎行至坤甯宮,宮外竟停着皇帝的步辇,沈皇後面色一變,待見了從裡頭出來似是迎接她們的皇帝,連忙調整好面部表情,帶着玉潔和沈令衡下了軟轎,向皇帝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