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妹的身子,隻能這般溫養着?沒有别的辦法?”
江氏一愣,斂下眉眼,嗓音生澀:“是呀,請了多少個大夫,都說隻能好好養着。”
這些年,林府得了的好藥材,都緊着玉渺一人了,卻始終換不來一副好身體。
“三妹妹這情況,不下些猛藥是不成的。”玉潔輕聲道,府裡上上下下心中都有答案,玉渺這情況,想活到成年,是難了。
江氏一愣,她是聽林向诤說過玉潔會醫術的事的,隻是旁人做不到的事,她如何做得到呢?
況且,下猛藥,也并非沒有風險的。
江氏搖了搖頭,周身隐隐發顫:“我隻有渺兒一個孩子了,隻願她能平平安安的。”
玉潔心中一沉,半晌,若無其事地與江氏告别了。
她是膽怯的,一如江氏不敢冒險一樣,她也不敢許下承諾,哪怕她有七成的把握。
玉潔心中沉沉,越走越快,新竹不敢勸她,隻默默跟着。
直到遠遠聽到應扶搖的笑聲了,玉潔才感到心中的巨石輕了些,她要再問問慧遠大師,一定會找到萬全之策的。
在春晖院用過了午膳,沈端怿便帶着人回了含晖院,為應扶搖準備的屋子在後一進,獨占整個東跨院,她要找玉潔了也方便,屋内的陳設也是特意挑過的。
除了原本跟着應扶搖的秀玉,沈端怿又另外挑了一位老嬷嬷,一個大丫鬟碧青來伺候應扶搖的起居。
又有繡房娘子來量了玉潔與應扶搖的身形,準備給兩人做幾套新衣。
總之,玉潔想得到的沒想到的,沈端怿都給安排好了,應扶搖歇午覺後,玉潔抱着沈端怿的手臂,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母親,你真好……”
“傻孩子,”沈端怿摟了她,“母親當然會對你好呀!”
玉潔一直知道她的母親很愛自己,但直到如今,母女兩長時間未見導緻的生疏才徹底消失了。
母女兩粘膩了好一會兒,前面有人通傳宮裡送藥材來了,才往前院去了。
将藥材全部收下,命人送入葉老太太特意讓玉潔拿來試藥的風荷居,玉潔便開始忙碌了。
一忙起來便忘了時間,直到應扶搖找了過來,玉潔才從一堆研碎的藥材裡擡頭,卻也顧不得她:“我這會不得空,扶搖自己出去玩會?”
應扶搖來之前便被叮囑過了,聞言乖巧點頭:“我不打擾姐姐,我帶了畫具過來,可以在這裡作畫嗎?”
玉潔便指着背風的廊庑,道:“那你在這畫吧。”
一人試藥,一人作畫,時間便這樣悄然流逝,找到減輕氣味的方子不難,卻始終無法徹底根除。
一晃十餘日過去,玉潔從一開始發現氣味能減輕的驚喜,變成了平靜,甚至有些麻木,唯一的好消息大概是太子的症狀并沒有進一步加重吧。
她終日在小院中閉門不出,唯有旁人時不時來看望她,這日,總算被允許出屋子的玉渺便約了玉淑一道來看玉潔。
玉潔正在休息,應扶搖又畫好了一張玉潔的肖像畫給她看,讓她忍俊不禁:“你怎麼天天畫我呀?”
“因為姐姐坐在那裡不動呀。”應扶搖理所當然道。
“你也可以去花園裡,池塘裡的荷花開了,你可以去畫荷花,還有其他的花草呀!”玉潔真誠建議道。
主要應扶搖也不太擅長畫人,雖說一幅比一幅好看,但仍是有些不忍直視,不比她的山水畫,有靈氣的緊。
應扶搖撒嬌道:“那要姐姐帶我去。”
玉淑與玉渺便是這時候來的,看了玉潔手中的畫,玉渺心直口快,忍不住問道:“這畫真好看,畫的竹子真有靈氣。”
玉潔垂眸看着自己的青色衣裳陷入了沉思。
應扶搖苦大仇深地盯着自己的畫作,試圖找到這幅畫上與玉潔相似的證據——最終以失敗告終。
“我知道自己畫得不好,姐姐你下次可以直說的……”應扶搖低落道。
玉渺這才驚覺失言,下意識後退兩步:“抱歉,我……”
這一退,便撞到了正拿起桌上被玉潔擺放整齊的玉瓶打量的玉淑,她隻感到手臂一麻,手中的玉瓶便直直砸落下去,與另外幾瓶碰撞在一起。
有的碎了,有的滾落到桌下,碎在應扶搖的一堆廢稿上。
玉潔一驚,忙拉着玉淑和玉渺離開了那藥粉飛揚之地,才嚴肅地看着玉淑:“你動我的藥瓶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