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已定,魏王府全員便領命繼續投入緊張忙碌的“奪嫡工作”中。
宋元落提議後的第二天清晨,蕭滐就身着素白綢緞,親駕銀白駿馬,在長街百姓關注好奇的目光中朝難民營駛去。
與此同時,茶館夥計打扮的九尾依舊帶着他的一衆小跟班與飛花閣的人忙碌穿梭于尋常百姓中,以己之唾沫占輿論之高地。
魏王府原先的煉丹閣如今也成了邈叔專用的煉藥閣,慕糯之照舊是那個唯一可以靠近他寶貴藥材的小學徒。其他人就連宋元落要是離他近些,都會被當作礙眼的蒼蠅被他煩躁地驅出煉藥閣。
【這個脾氣古怪的臭老頭啊啊啊!】。
被很沒有面子趕出煉藥閣的宋元落腦子裡一下子就蹦出了九尾氣急敗壞的吐槽,可再擡眸看去,一身素袍仙風道骨的邈叔正輕聲細語溫柔指導着慕糯之捶藥的正确姿勢,朝晖籠罩在兩人身上,他那張英俊臉龐上又哪還有恰才的厭煩。
終究還是我不配啊。
宋元落默默吐槽了自己一句,轉身獨自離開了湖心閣,她也有一堆事情等着去做。
不過才走下湖心閣的長橋,便有人在她身後替她蓋上了一件輕薄披風。宋元落的臉上頓時綻放出無比明媚的笑容,按住披風的同時已飛快轉身看向來人,“翊——墨鴉?”
墨鴉對上她轉瞬黯淡的目光愣了愣,遲疑道:“我去找你,他們說你來了此處我就……哦,這是菀柳娘子托我帶給你的,讓你别着涼了。”
“噢…多謝。”宋元落垂眸回過神,才想起自醉夢樓回來後不久濮翊揚就自動請纓去了春獵場地做布置,春獵前是不會回來了。
“可是王爺那邊出什麼事了?”
“我們在去的路上聽見了一個消息,主子覺得要問問娘子的意見,就命我先回來一趟……”
墨鴉給宋元落帶來了一個始料未及的消息,說完後就立刻趕回蕭滐身邊去保護他了,徒留下宋元落一個人驚訝地待在原地。
昨夜子時,康王蕭汜于家中宴飲,醉酒後竟當着衆賓客的面奸污了一位舞女。此舞女剛烈,天亮時分趁衆人昏睡就逃出了王府宴廳,又趁着侍衛不備撞死在了門口的石獅子上。
不出一刻鐘,大理寺和皇城司的人便齊刷刷圍堵住了康王府。舞女的屍體雖然已經被康王府侍衛強行搬入府内,但這個消息還是傳了出去。
而更巧合的是,不多久就有住在附近的難民聞訊哭哭啼啼趕來康王府,自述本是富貴人家,無奈洪災緻使家破人亡,女兒為治母病去做了舞女,誰知昨日來了康王府後就失了音訊。
汴河石碑的事情尚未淡去,而今便有洪災難民的孝女死于貴族□□,如今距離花朝節不過日餘,此事若發酵莫說迎娶幽國郡主,便是保全王爺之位,蕭汜怕都有些懸了。
而蕭滐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在此事發生的這天去了洪災難民營做善事,難免被有心人多加揣測。是以他才不顧自身安危也要派墨鴉立刻回來問詢宋元落的意見。
而宋元落不過猶豫了幾秒,便給了墨鴉“一切照舊”的回複。
蕭滐此舉确實會被崔貴妃母子記恨并遭到反擊,但亦是一個天賜的好時機。宋元落相信若給文肅二王時間,他們的謀士也定會給他們這個建議。
可他們哪還趕得上一大早就出發的蕭滐?
第二個吃螃蟹的人,永遠比不上第一人所獲得的收益。
至于那幾位自稱舞女家人的洪災難民的真實身份,宋元落倒是不太确定。
皇城司的人能那麼快趕去康王府自然是因為文肅二王的人一直暗中盯着康王,但那些難民也能那麼快趕到,或許是因為擔憂女兒也日夜守着,又或許——是背後受人操縱。
但無論這些難民的真實身份是什麼,蕭汜管不住下半身,縱酒鬧出人命卻是不争的事實。
在這個奪嫡的緊要關頭卻做出這樣的事情,宋元落覺得實在無法理解。
可轉念一想,若人人都能權衡利弊從而克制住自身欲望,這世上又哪還會那麼多惡人,幹那麼多惡事。
所以她前世奉行了一輩子的座右銘“機會往往是留給有準備的人”,果真不虛。當你在努力進步,而你的敵人卻在努力作死,這感覺着實不賴。
“元姐姐,出大事了,那個蕭汜昨天晚上竟然當衆——”
“桃夭,我已經知道了。”宋元落打斷桃夭的話,沖她招了招手,待她将耳朵湊過來後輕聲囑托:“兩件事交給你去做。”
“第一,派人去找九尾,讓他想辦法偷偷去見刁琉一面,我要知道更多有關康王府昨夜與今日之事的細節,尤其是那些難民苦主的身世背景。”
“第二,無論邈叔同不同意,你都要盯着他和後廚準時出發,務必确保湯藥和粥食都能在正午抵達難民營。”
“好,元姐姐放心。”桃夭當即應道,又問宋元落:“元姐姐,你不跟我們一起去難民營了嗎?”
“會去,不過不和你們一起了。”宋元落笑道:“我要先去邀請一位重要的客人同我一起去。”
……
容王府,幽靜涼亭處。
蕭玉珩把玩着手中棋子,深邃眼眸緊緊追随着眼前女子。
他那素來溫柔的嗓音又驚訝又好氣,“如此說來,本王還得向你道謝?”
“不客氣。”宋元落雙手托着兩頰,咧嘴露出明媚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