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落在仁侑帝寝宮偏殿一關就是兩天三夜,外面的人隻知她平安活着,卻不知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所有人得到的隻有從九尾口中傳出的一句話——“以靜制動,未嘗不可。”
可這“靜”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沒人知道。
便是終日在偏殿外徘徊的九尾也不知道,可除了焦躁卻又什麼都做不了。
他們唯一的辦法就是硬闖搶行救人,可就算真被他們不惜代價不惜死傷救出了宋元落,未來又該如何?
宋元落隻能以被追殺的身份逃匿江湖,而魏王也會借機被扣上同犯的帽子徹底輸掉這場奪嫡之争,這顯然不是宋元落願意接受的。
所以她說出了那句以靜制動,而所有人也隻能一邊等着一邊對前往幽薊十六國的濮翊揚發送代表一切安好的信号槍。
但實際上宋元落的情況遠比他們想象的還要糟糕。
補血丸已經吃完,可胸口的紗布沒有更換,已經發出腐朽的臭味。坐便滿了,吃食卻空了,屋内充斥着讓宋元落難以忍受的臭味,可偏偏這個時候,她的月經來了。
“陛下今日竟然去後花園散步了。”不知有意無意,偏殿外傳來閑聊聲。
有人想告訴她,仁侑帝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她熬不過皇帝。
他們以為她是在等仁侑帝死?
在宋元落的計劃裡,她可巴不得仁侑帝再多熬一段時日。
她等的另有其人。
“嘎吱——”房門被推開,宋元落捂着腹部睜開眼,有些意外地發現竟是蕭玉珩。
“你躺着,我過來。”蕭玉珩看出了她的不适,急切地推着輪椅,而房門也在此刻被再次關上。
宋元落有些不解地看看大門又看看他,面上罕見露出疑惑之色。
她以為蕭玉珩至少可以像上次那樣給她換一撥補給,這樣她至少能再撐幾天。。
“我跟父皇說如果你不出去,我也不出去了。”蕭玉珩看出了她的疑惑,苦笑道。
宋元落呆愣了幾秒,片刻後扶額苦笑,“王爺進來怎麼也不帶點水果點心?”
蕭玉珩無奈地搖了搖頭,推着輪椅近床前溫柔地先扶起了她,“可是傷口疼了?”
宋元落道謝後揉着眉心搖了搖頭,“傷口已經麻木沒感覺了,是月事來了。”
蕭玉珩一怔,片刻後有些羞赧地移開視線,神情卻又有幾分“果然是你的作風”的無奈寵溺。
“朝堂上少了攝政王,确實不是個好法子。可陛下鐵了心要殺我,王爺怕是救不了。”
“若救不了,我便與你生同衾,死同穴。”
宋元落驚訝地看着蕭玉珩的目光,有些恍惚,“王爺……何至于此?”
“元落,你難道看不出我的心意嗎?”
宋元落确實看不出,情愛于她而言始終是個陌生的課題。
更何況王侯之愛,充斥陰謀算計,多情寡漠,又何談真心。
“生命可貴,王爺應當珍惜才是。”
“元落,你可知這十餘年本王是怎麼過來的?”蕭玉珩握住了宋元落的手,長長的睫毛垂下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他的神情是從未出現于人前的落寞與哀傷。
“腿傷不止将我永遠困在了深宅高院,更帶走了我所有的朋友。那些舊時摯友,厚德師長,好像都随我的腿一起被攔在了高牆之外。”
“這十多年來,花開葉落,四時景明,唯有我一人獨賞,元落,你應當知曉這種滋味。”
他用的是肯定句。
曲高和寡,能像他們這般對弈博弈皆不分上下的,确實算得上難能可貴的知己。
宋元落安靜回視蕭玉珩,他依舊在說着動人的情話,她的心思卻有些飄。
不知道沈老順父女有沒有被攔下。
濮翊揚一直沒出現,應該是他親自出馬了吧。
若是濮翊揚,哪怕沈氏父女真到了山寨,他也一定能處理幹淨。
濮翊揚回來若是發現她——
“元落,你可願成為我的王妃?”
“我承諾你,此生唯你一人。”
“待老九坐穩皇位,你我便退隐江湖,我們去尋一處冬暖夏涼的院舍,執手相依,白首不離。”
宋元落回過神,蕭玉珩牽着她的雙手,眉眼間盡是少年人的動情與羞澀。
“元落,可好?”他柔聲問。
“好。”宋元落點了點頭。
……
宋元落和蕭玉珩的婚期就定在五日後,五月初八,楚天玑說這是個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