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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病房裡待到龐弗雷女士趕人。哈利目送他們一個接一個安靜地走出去,暗自松了一口氣。
連羅恩都不說話的沉默實在讓他難以招架。
哈爾最後一個離開,他斜拉開門,走廊的穿堂風呼嘯而至,吹得簾子嘩嘩作響。窗外大雨傾盆。
回頭看,哈利坐在床上,孤獨找到了最好的代言人。
“好好休息,我晚上來看你。”他放低聲音。
哈利點點頭,向後靠着柔軟的枕頭,安心閉上眼睛。
門被關上。
這裡絕不會有第二個洛哈特趁他不注意再拿走他的左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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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醫務室的門關上了。哈爾塌下肩膀,片刻後轉身挺直腰背,向走廊深處走去。昨天晚上他想出一個新點子,需要趕緊到五樓做實驗。
羅恩從拐角陰影裡閃出來:“嗨。”
“赫敏呢?”
“她嗎,她去五樓了,說是看看魔藥。”
哈爾頓住了。
“你準備去哪兒?”羅恩問。
“我也去五樓,在那之前,我要先去海格那裡一趟。”
“好,”羅恩露出了然神情,“是拿材料吧。那我回休息室了。你今天最好早點,他們打算在休息室小小地慶祝魁地奇開門紅。”
“知道了,再見。”他說着,告别羅恩,換了個方向。
他們兩個都知道沒有材料需要去拿。他也很高興羅恩沒有追問到底。
要是想找個地方靜一靜,海格那裡确實是個好去處。
他不知怎的想起小屋的爐火。紅豔豔,暖融融。木柴噼噼啪啪,有忽隐忽現的火星。天花闆垂下陳年的臘肉,散發濃烈的香料味。雨水沿着小屋的斜頂淌下來,整齊地溜進門口的小水溝。
在這粗放的安靜中,看守人或許正和他的狗比賽打呼噜。
好吧,那就去吧。
十一月的雨點打在傘上,這種天氣幾乎沒有人外出。傘是由圍巾變形來的,因為施法人的心不在焉,傘柄還留着一截毛線尾巴。
他無法改變對洛哈特的看法。眼見為實,書是死的,人是活的,若論狹隘,恐怕是赫敏一馬當先。哈利這件事以前,他從未對赫敏抱怨過一句洛哈特,但是這次哈利受傷無疑踩到他的紅線,他對洛哈特的忍耐到了極點,赫敏卻依然維護洛哈特。
他承認他和赫敏争論含有遷怒的成分。
她太迷戀他了。哈爾陰郁地想。
他進門時海格在煮一大鍋骨頭湯。牙牙趴在床邊扒拉骨頭,歪嘴龇牙,口水滴出一個小凹塘。那位粗魯的大朋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他按進沙發:“下了這麼大雨!湯馬上就好,先吃點糖吧。”
有岩皮餅珠玉在前,哈爾很想拒絕。海格不由分說塞給他一盤太妃糖,附贈一杯甜茶。
“下雨天打比賽不好受吧,我去了一趟禁.林,不然就去看你們比賽了。”海格抱着茶壺坐在另一側,“聽說格蘭芬多赢了,怎麼不在休息室裡慶祝?”
“這隻是第一場,海格。而且哈利還在醫務室躺着呢。”哈爾摩挲杯沿,陶土杯子有着歪歪扭扭的把手,杯口大得能把他的臉埋進去。白色蒸汽盤旋上升,香味甜膩。
“怎麼回事?哈利還好嗎?”海格皺起眉頭,扭了扭身子,沙發發出絕望的呻.吟。
哈爾放棄喝茶的想法,看着咖啡色的糖,意思意思摸了一個放進嘴裡:“還行。遊走球撞的。本來是骨折,結果洛哈特把他整個手臂都拿掉了。”
“胡鬧!”海格咣當把碗砸在桌上,胡子一抖一抖,“你們應該立刻去醫務室!龐弗雷才是治療的專家,怎麼能讓他來!”
哈爾愣了一下,牙牙一個激靈擡起頭。
“是因為——唔。”太妃糖發揮功效,巧克力夾心旋轉跳躍,與咖啡外殼糖漿配合得天衣無縫。
完全沒有辦法張嘴了。他該長記性的。
海格替他說下去:“是洛哈特主動的吧,我就知道。”
“嗯?”他含着糖,隻好用音節表示疑惑。海格不是會表達對教授不滿的人。就連斯内普,在小屋的地界裡也是個大好人呐。
“他有時來找我——教我怎麼防止水妖鑽進水井,還吹噓他怎麼去除女鬼。要我說,他是在胡說八道。要不是他是唯一的人選,鄧布利多可不會放他進來。”
蒸汽化為水珠附在杯壁上,他謹慎地吮了一小口茶,接着又喝了第二口。糖在甜茶的幫助下融化得飛快。
他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這是什麼意思?海格?唯一的人選?”
“是這樣,黑魔法防禦術課的教授很難找,人們覺得這工作不太吉利。基本上每年都要找新的,教授們因為各種原因都幹不長。”
“從未有例外?”
“已經十幾年了。年年如此。聽說有人在這個職位上下了詛咒,好像是應聘失敗的人吧,也許。”
“噢。”他輕聲應道,用茶杯擋住嘴唇的曲線。
“還有件事,哈爾。”海格突然笑了笑,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裡摸出幾張照片,是哈利和洛哈特。
洛哈特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而哈利被他摟着肩膀,抗拒地向邊上縮。左上角簽着洛哈特的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