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問題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哈利正給小天狼星寫信,羅恩在玩。你找他們有事?”
“不,沒有。”赫敏立刻搖了搖頭。
哈爾擡了下眉毛。
“那你是怎麼啦?”他抽出椅子,在她對面坐下, “遇到什麼難題了?”
“沒有,除非你把不想寫作業算在裡面。”她苦惱地合上桌上的課本。
“這不用太着急,你有一整個假期。我們不是約好一起寫作業嗎?”哈爾說完,觀察赫敏的神色。她非但沒有放松,反而抿住嘴唇。那麼他就明白真正惹得她心煩意亂的根源沒有出在作業上,起碼大部分不是。
他謹慎地打量着她,避免視線太直白而顯得不禮貌,可是赫敏本身就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在他身上,難以對這雙綠色眼睛視若無睹。
“好吧,可能是我今天在霍格莫德走累了。”在哈爾再次詢問之前,赫敏揉了揉臉頰,為自己找到一個絕對挑不出毛病的萬金油理由。她可不想讓他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情緒低落,那會讓她顯得不夠堅強。
哈爾他們改變計劃留校,巫師界的氣氛變得緊張,待辦事項這麼多,比如攜帶魔法攝像頭與鄧布利多教授會面,比如十二門功課,她竟然還因為“不能回家”的小事傷感,這是萬萬不行的。
她勉強打起精神,按平時的習慣随手一指: “你手裡拿的是什麼書?”
封面看上去不像任何一本課本,或者别的高深難懂的參考書。
事實也正如此,哈爾告訴她,它是麗痕書店店員寄來的最新一卷——是他剛進入巫師界讀到的那本冒險小說的第二部。
“好看嗎?”赫敏問。既然他提到了,她也就順勢多了一點好奇。不過大部分情況下她偏好莊重一點的文學,通常被人們稱為名著,它們的質量都經受住了時光的檢驗。
“還不錯,”他點點頭,随即忍不住踩一腳某個金發騙子, “比洛哈特寫得好。”
赫敏橫了他一眼,他攤開手,表示自己沒有存心要冒犯她: “總得有個标尺,對嗎?我剛巧拿你讀過的舉例子。”
但他眼裡的笑意出賣了他,讓她覺得自己的讀書品味受到了質疑。
“那是因為他是從巫師的角度寫的,所以我覺得不錯,”她争辯道, “我也讀過麻瓜的冒險小說。再說,有那麼多麻瓜的經典名著可以閱讀,跟它們比起來,這些冒險小說隻是——”
“三流,我完全明白。”哈爾寬容地說, “我愛好廣泛,雅俗共賞。”
“那我倒情願聽一聽高雅的部分。”赫敏狡黠地反問, “我猜你最近沒有真正讀過一本好書吧?可别拿以前的糊弄我。”
哈爾确實沒有做新的閱讀,參考書那些當然不能算在裡面。這學期以來,他又要寫論文,又要完成作業,還要訓練魁地奇,晚上能在床上翻兩頁以前的書都夠嗆了。
“你現在看起來真像查學生閱讀作業的老師。”他佯裝不滿地抱怨了一句,朝後靠在椅背上, “好吧,看來在課外文學閱讀這一塊我隻好交白卷了,格蘭傑教授。順帶說一句,難道你竟然有空讀什麼新的書籍嗎?别告訴我是《麻瓜電力發展》。”
“噢,怎麼會呢。”赫敏咧出一個小小的得意的微笑,她成功在這方面壓他一頭, “我剛讀完《基督山伯爵》,它是通俗小說的典範。想必你應該知道這本書。”
“你不是說真的吧?”哈爾問。他有幸讀過一半,因為沒在福利院的書架裡找到下半卷而擱置。但光是上卷就花費了他許多時間。
“我可以證明——”
她開始滔滔不絕講起劇情。主人公,也就是那位唐泰斯,跳上甲闆出海;剛要結婚,卻蒙冤入獄;在孤島的監獄裡他學會了一身本領,抓住時機縱身一躍,沉入波濤;接着,複仇者躍出水面,成為了一個氣派的大人物。她用贊美的語言描述這位有着自由靈魂的水手,自己的眼睛也閃閃發光。整張臉一改先前的郁悶,洋溢着快活的神采。
雖然哈爾尚未明白她為何心情低落,但她現在恢複活力正是他樂于看到的,因此他沒有打斷她,反而時不時提出一些問題——他向來是個優秀的傾聽者,知道怎樣使話題延續。更不用說,《基督山伯爵》本身的長度就足夠在爐火前消磨一整晚的時光了。
這實在有些奇妙。在霍格沃茨魔法學校,在休息室懸空的魔法蠟燭的照耀下,巧克力蛙跳來跳去,費力拔煙火嗤嗤作響,休息室卻有一個角落短暫地跟魔法脫離了關系。那裡隻有一個勇敢,聰明的伯爵,決鬥時會拿着槍而并非魔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