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您對它一定很了解。”哈爾微微一笑，“霍格沃茨也有許多攝像頭，但我們沒有真正地看過展示畫面的機器，不知道是不是像傳聞中說得那麼清楚。”

“噢，非常清楚，”羅斯默塔開玩笑般地說，“假如你夜遊時出現在攝像頭底下，就像暴露在陽光下那樣顯眼，教授們甚至能看清你的寶石耳墜——”

她的手指在他耳朵邊指了指：“這太醒目了，它會反光，而攝像頭恰好有夜間工作的模式，你猜怎麼着？它們還能定時旋轉，簡直沒有死角。”

“好吧，不過我覺得在那麼多錄像中找到具體的一段應該很難，也許教授們不會發現有幾個半夜不睡覺的學生。”

羅斯默塔不贊同他的看法：“你可以在那塊有畫面的闆子上同時看到所有的視野，而且很方便，放大或者倒放錄像都沒問題，設計者們還增加了加速播放的功能，隻要按一按各種按鈕。我前兩天剛剛憑這個抓到幾個小偷——一些在我的後院裡偷吃南瓜的獾。”

“看來效果很好。”哈爾又微微笑了一下。

“噗。”羅恩不慎從鼻子裡噴出一點黃油啤酒。

“這是真的，别以為我在吓唬你！”羅斯默塔以為他不相信，特地拿出一截獾的爪子。

“啊，我知道，”羅恩說，桌子底下，有幾條腿不停地踹他，使他勉強保持正常，“我隻是覺得——太厲害了！”

離開三把掃帚，他們又去了一些别的店鋪。遇到人少的店就和店員或老闆攀談幾句，人多就站在邊上看看攝像頭的位置，或者順便擠到店裡買點什麼。最後他們終于站到德維斯和班斯商店門口時，哈利和羅恩的口袋裡塞滿了蛙卵肥皂，打嗝糖和一隻咬鼻子茶杯，赫敏也拎着一打羊皮紙和幾本新筆記本。

魔法攝像頭被放在了最醒目的位置，在購買的人群裡，他們看見了柯爾姆.戈德斯坦。他豪擲千金，店員得用幾個麻袋才能裝完他要的數量。

“看不出他還是個有錢人。“羅恩咂咂嘴。對這個月結束後他能分到的加隆的數量又多了幾分信心。要不是霍格沃茨不準學生随意進出，他真想每個月都去他自己的金庫裡數錢。

哈爾則多看了幾眼店裡的新産品，買了一個有清潔功能的魔杖收納套。

中午，他們在豬頭酒吧落腳。這家店的門口常年挂着一隻血淋淋的豬頭，到處灰撲撲的，跟三把掃帚是完全不同的風格。哈爾其實不是很想進去，但看到豬頭酒吧也裝上了攝像頭，不僅是外面，裡面也全都是，密密匝匝，簡直是飽和式監控，探究精神暫時戰勝了對髒兮兮的環境的厭惡。

一個陰沉的胡子拉碴的酒保正在擦玻璃杯，感覺怎麼也擦不幹淨。房間裡的窗戶又高又窄小，光線昏暗，但空間挺大，桌子之間距離也不近，兩張桌子之間堆着一些酒桶作為分割的界限。他們在靠近二樓樓梯的角落裡坐下，哈爾伸手在桌上撣了撣，掃下一層食物碎屑。

“來都來了。“羅恩安慰他，轉頭到吧台點了幾份南瓜汽水，炸面包圈和蔬菜炖牛肉，再端回來。

赫敏掏出手帕，挨個把餐具擦了一遍。

他們吃到一半，頭頂突然響起重物倒地的巨響，天花闆撲啦啦地落下一層灰。飯是吃不成了，哈爾放下叉子，酒吧裡的其他人也喊叫起來，但是——

“閉嘴！吵什麼！“酒保吼道，他抽出挂在脖子上的毛巾，用力一甩，急匆匆地從他們身邊沖向樓上。樓上的門被重重擂了幾下，他們聽到一個尖銳嘶啞的男聲，幾聲尖叫，在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後，門關上了。很快，樓上恢複了安靜。

酒保下了樓。他看起來餘怒未消，回到了吧台後面。

“是什麼人在樓上？“赫敏悄悄地問，朝那邊張望。

哈利沒作聲，疑心是有人死在了那裡。對于這家酒吧來說，發生什麼事都有可能。他沒忘記一年級的時候海格就是在這裡得到了一枚走私的龍蛋，這個事實幫助他撲滅了心中好奇的火焰。

哈爾有同樣的想法。

“稍微問一下攝像頭的使用體驗就走吧，我不想在這兒待着。”

不等哈利他們回答，他站起來，徑直走到酒保那兒去。

走近了吧台，哈爾才看清這個酒保長什麼樣子。他的灰色頭發像鋼絲球一樣卷曲着，戴着一副同樣灰撲撲的眼鏡，臉頰瘦削。眉間有深深的溝壑，一方面展現了他的年齡，一方面也暗示了他的火爆的脾氣。

“嗨。”他靠在吧台側邊，試探性地打了個招呼。

“我不向學生賣酒。”酒保冷漠地說。

“我不是來買酒的。我隻是奇怪為什麼這裡裝了這麼多攝像頭。和别的店鋪不太一樣。這是必要的嗎？”

“沒有為什麼，因為我樂意。”酒保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這跟你有什麼關系？不買東西就别在這礙事。”

“好吧，”哈爾說，但是他的腳沒有移動，壓低了聲音，“作為魔法攝像頭的制造者，我真的很想知道你這麼做的原因。因為在我的設想裡隻需要個位數的攝像頭就可以囊括您的這間屋子——也許我還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

這下酒保認真地擡起頭看着他了。

哈爾注意到他的鏡片後有一雙閃爍着的銳利的藍眼睛，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似的。

“噢。霍格沃茨的學生，”他開口了，帶着一點嘲弄，然而語氣變得和緩了一些，“果然是學生搞出來的東西，那一套花架子擺得很足。”

“沒有生來完美的東西，不管是人還是發明。您瞧，我不正是在尋找優化的機會嗎？”

“行，小子，那我告訴你。你恐怕沒有考慮過會隐身的人。除了某些食死徒的蠢貨，不是所有黑巫師幹事的時候都是大搖大擺的。你的确縮減了他們的生存空間，這不錯，不過我認為還差一點兒。我加倍使用攝像頭，是為了配合我的檢測咒語。低頭看看吧。”

哈爾順着他的視線，地闆上厚厚的灰塵留下了許多人的腳印，每隔幾分鐘，一層肉眼看不清的漣漪從這頭泛起到那頭，于是灰塵又一次均勻地鋪平地闆，等新的客人踩上去，留下新的腳印。如果有隐形人，除非他能腳不沾地，否則一定會被發現。哈利的隐形衣在這兒似乎也起不到作用。

“這是‘除印咒’的反向咒語？”

“挺識貨的嘛。”酒保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既然知道這個，怎麼想不到幻身咒和它的反咒，人形顯身？”

“我還沒學會幻身咒。”哈爾承認這一點。對于一對魔咒與反魔咒，把它們拆解轉換成可镌刻法陣的前提是先學會它們。

魔法攝像頭作為眼睛的替代，從擴大視野的角度看，目前的功能其實足夠了。隻要食死徒一露出蹤迹就能被發現，已經可以增加他們作惡的難度，起到抑制的作用。

他是準備有機會優化攝像頭的法陣——假如他找到了更好的材料或者新組合，但他不打算再加其他功能，那會打破攝像頭内好不容易找到的數量上的法陣兼容的平衡，不過這也給了哈爾新的靈感，他确實可以嘗試研究出一種新的裝置來探測空間内是否存在隐形的人。等他學會人形顯身之後。

應用的形式也很重要。拿霍格沃茨舉例子，在範圍内畫一個大法陣顯然不太現實，他需要精簡，把它變成一種類似探測儀的東西。各個出入口可以安裝它，人們最好也能直接拿着它，這樣就用不着反複施咒——對許多人來說，人身顯形并不是簡單常用的魔咒。

“别在這兒發呆了。”酒保懶洋洋地說。他低頭接着擦杯子，哈爾從沉思中回神，向他道謝後回到他們的桌子旁。

他們準備離開時，樓上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伴随着咯吱咯吱下樓的腳步聲，康奈利.福吉的紫色尖頂帽子出現在他們的視線範圍之中。這位魔法部部長失去了往日神氣的模樣，垂着頭愁眉苦臉地走在前面，在他身後，鄧布利多校長同樣神情嚴肅。

他們還看到了麥格教授以及幾位不認識的巫師，好像是魔法部的部員。這些人一言不發地穿過酒吧大堂，消失在門外。

“什麼？”羅恩驚訝地問，“剛才是他們弄出的動靜？”

“這可真是……”赫敏也睜大了眼睛，看得出來，有一些對魔法部官員的固有印象被打破了。因為在那上面發出聲音絕不可能是鄧布利多教授或者麥格教授。

哈爾不禁開始猜測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才讓這群巫師在樓上發出那樣的聲響。他們回去的路上除了談論魔法攝像頭的反響，也分出了一半時間猜測福吉和鄧布利多會面的内容。不過這注定是一個謎題了，直到假期結束，他們也沒能從任何報紙或廣播上聽到和福吉相關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