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和宜突如其來的一問讓謝元風張着嘴,一時不知該不該把話說完。
“表兄何事?”偏偏對面那人對眼前的尴尬視而不見,認認真真的又問了一回。
這位謙謙公子的臉上,似有情緒,又好似沒有,平靜的似乎方才那簡短四字是旁人說的,隻讓人又疑心自己是否聽錯。
韓玉摩挲着懷裡的玉如意,左瞧瞧,右看看,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惬意。
見表哥謝元風的臉色更加難看,謝以山又試圖打圓場,卻被攔住。“不是着急的事,但也是件大事。”
謝元風的焦慮已掩飾不住。他清了清嗓,轉看一眼謝以山,定了定神。“小妹不顧孝期的跑出門去,據說是……據說是去的康州。”
提到康州的一瞬,他的面色有些古怪,韓玉注意到了,便更留意了幾分。
謝以山卻上前搶白:“咱們雖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可就算是天大的事,在這樣的大孝面前,又能如何說得過。她既回來了,就必須要給族中一個交代,若是等長老們追問過來,那就不對了。”
“這便是你們一家兩家都追過來侯府的理由麼?”
韓玉的吐槽被鄭和宜的話掩了過去:“兩位表兄所言,如之已經清楚,等從安回府,自然會給你們一個交代。”他話一說完便走,謝以山慌忙上前阻攔,口中還忙着撇清:“不是給我交代,是族中的長老們……”
韓玉一腳插了過來,回手一甩,直接将袖子抽在了身後人的臉上。
謝以山正說着話,覺得什麼猛然飛至面上,火辣辣地疼的他睜不開眼,瞬間滿臉是淚,隻能捂着半邊臉,不住的哎呦亂叫。
韓玉轉身一笑,“二表兄不都已經說明白了,幹什麼還動手動腳的。”他擺着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調侃道:“小心夫人知道了。誰要是敢動她的人,她會不高興的。”說完便跟着鄭和宜大搖大擺的出了花廳,攬着懷裡的玉如意,聽着後頭的咒罵,笑得好一個惬意舒懷。
待兩人回了幽蘭苑,韓玉卻徑直回了東廂。
半晌後,他一臉神秘的溜入進來找鄭和宜,看見人時,忽然嘴角忍不住翹了翹。
難得這位手不釋卷的瑾瑜公子,面前擺着卷書卻沒有在看,隻是靠坐在桌邊呆呆愣着。
他自去倒了碗茶,開口勸道:“那兩人說的話究竟有一句是對的。長安城中,天子腳下,不會出什麼不好的事,你也不必太過擔憂。”
鄭和宜嗯了一聲,接過茶盞放在了桌上。
韓玉在他身旁坐下,面上已多了幾分認真,“你或要罵我沒有心。但這話我還是要說的。夫人此次走時帶了不少影衛。侯府養的這些角色,你我在溫泉行宮都已見識過了。他們三三兩兩都已厲害得緊,此次必然也可以護着夫人在外周全。”
鄭和宜點了點頭,“你說的我都明白。我隻是在想晴兒為何也一直沒有回來。”
“不就是與夫人在一處?”韓玉不假思索道。
鄭和宜默了默,道:“從安一回來就直接入宮尋人,晴兒一直沒有回府,想必是也跟了去的。但若如此,鳳統領就必然會見到她,而不至于還要另派人去打聽從安入宮所為何事。我記得昨日的話裡未曾提過晴兒,這才有些想不明白……不知,是否,她并未回來長安。”
“未回長安,又能去哪兒呢?”
韓玉也随着他的話擔憂起來,“夫人待這丫頭一直像妹妹似的,總不會舍得将她丢在康州那麼危險的地方……”
一想到謝從安或許做了什麼決定将謝又晴送回明溪……
鄭和宜心中又翻騰起來。
韓玉道:“不日刑部又要開審。夫人不守孝期,已滿身是錯,若今次再不到場,此事被人抓住,恐怕不得善終。”
鄭和宜緩緩地點了點頭。
“如之兄可要去尋太子殿下再托付一番?”韓玉試探。
鄭和宜沒有說話,隻伸手去端桌上的茶。
韓玉殷勤的捧了過去,話裡依舊讨好着:“我知道要你去看人臉色奉承,是有些難為,但她如今隻剩下我們了,便不好坐視不理。”他一邊說着,眼睛還在偷瞧鄭和宜的反應。
接過茶水的鄭和宜望着他,竟然有些生氣的樣子,認真解釋道:“我怎會不管她。”
韓玉松了口氣,笑着朝他點了點頭,然後從懷中取出個東西來。
那是一枚造型小巧的裝飾,玉石做葉,梗上墜着兩顆紅得發黑的寶石櫻桃。料子雖不精細,卻勝在玲珑可愛。富足人家看不上這料子,普通人家卻也做不起這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