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吧。要是真的,夏家那小酒坊怎會現在才被人知道。而且他這種身份的奇人,怎會肯在這小鎮上待那麼久?”
“這咱們也不知道,先看看那大朝奉怎麼說?”
謝從安親自給大朝奉倒了酒,一擡頭,隻見那假王爺盯着自己手裡的酒壺,兩眼放光。
“不然,你也嘗嘗?”
手邊沒了杯子,她便直接将壺遞了過去,沒想到對方接過後一口氣就灌了半壺。
謝從安瞪大了眼睛,不放心的嘀咕幾句,“你可慢點吧,千萬别出了事再怪上我們。”
方伯也不愧是當年的傳奇人物,瞧着底下的人一個個對自己品頭論足,議論紛紛,竟然毫無怯意,一直淡定的背着手,站在那高台中央,十分随意。很有那種出世高人的味道。
今日這一場鬧劇全是臨時起意。輸赢本就無所謂,隻是謝從安忽然想到借着這第二局機會可以給夏家酒坊打廣告。隻沒想到這件事情的後續發展又惹出了别的麻煩,此處且先按下不表。
“……這身份我敢認下,自然就不會騙人。‘南境傅方,酒師黃粱。’這名号還有誰人不知?老街坊們若有不信的,單想想這夏家酒坊的無名老酒你們喝了多少年,可有不滿意的?若我傅方真想将這酒坊做大,難道還能沒這本事!”
方伯自信的模樣與往日裡瞧着也沒什麼不同,不過的确有多了些傲嬌神采。
但是,在這種場合說話嘛,就得要十足的霸氣!
謝從安在一旁樂得眉開眼笑,趁勢不停吹噓着夏家酒坊的新酒如何的好。一回頭,台上的那壺已經喝光了,假王爺正晃着那空壺和大朝奉兩人大眼瞪小眼。
她上前笑嘻嘻的問:“如何?”
本意是想問問這酒怎麼樣,沒料到那假王爺倒懂事得很,直接拱手認輸,“這局你們赢了。”說完還垂涎着朝方伯讨好,“在下想問問先生,這酒,坊中可還有嗎?可否讓本王再買一些?早前就曾聽聞陵化縣城裡有一隻無名老酒,可稱作是此地百姓外出謀生的鄉愁。如今還未得嘗,就已先知道其中的緣由所在了。本王當真是三生有幸……”
又赢下一局,還給夏家酒坊做了廣告,謝從安正是開心的不得了,恨不能立刻找笙歌來分享喜悅,可是才從台上下來,就被告知說蘭姐姐讓她馬上回家。
想到或許是他們姐弟知道了自己調用酒坊人手和存貨的事,謝從安便吩咐了櫻桃去找笙歌報喜,自己抱着這幾日換下的髒衣服急匆匆的趕了回去。
要說此次她能勸到方伯出面,還真是得了個巧宗。
近些時日,夏蘭因關切着舞館鬥富的事,又派了孫尚出去打探消息,又因為她忙着酒坊的新品,孫尚便也常往酒坊裡來。
這樣一來二去的,方伯就知道了前些時候張廬曾帶人去夏家鬧事,想要搶奪夏家老宅的事情。
老人家本意是想知道夏主将林姑娘送來酒坊關着是為哪遭。三姐弟之間的那一番别扭他也親自見過了,如今又補足了前因,頓時有些明白過來。
當年因私事離開南境,他偷偷潛入大乾,困窘時被回鄉路過的夏家夫婦救起。這對夫婦待人寬和善良,收留他養傷不算,還交代了老仆,等他痊愈後去留随意,甚至提前備足了鞋襪盤纏。
彼時的傅方不僅是身負重傷,也是有些傷透了心,養好了身體後再對江湖無意,便留在了夏家酒坊中,打算守着那支無名老酒渡過餘生。
後來恩人被害,他因遠在陵化未能幫手,心中十分愧疚,所以才會在夏蘭尋回後開始幫她們姐弟倆打理酒坊。
如今既知道了恩人的兒女被找上門欺負,這口氣還如何忍得,于是當場讓謝從安做出承諾,以後必要幫着夏家姐弟壯大家業,做到讓夏家不再被人欺負,他自己則以當衆表明身份幫她完成賭局作為交換。
“方伯這是念着咱們家的恩情,可是爹娘早也說過,我們為人處事不能挾恩求報。妹妹實在不該這樣。”
謝從安也沒想到,夏蘭竟會因這件事生這樣大的氣。
夏松在一旁罰站,還是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一收到謝從安遞來的眼神,連忙幫着岔開話題:“原來如此。所以姐姐才不讓我來酒坊搗亂,也叮囑我們不許打擾方伯。”
“關于此事,爹娘曾經特意囑咐過我。若有得選,誰人也不想有這樣困頓的時候。咱們往後不論是誰遇上這種事,能幫的就多幫一把。這種事情都是緣分,萬不可因為幫了别人就強索回報。方伯的去留都由他自己決定,如果以後不想在這裡待了,我們也不能私下幹涉。”
“可這些都是方伯自己先跟我商量的。”謝從安抓住機會,趕緊表示清白,“這件事情上并不存在任何脅迫。我可不敢逼方伯做他不想做的事。”說着還一直搖頭,舉着雙手,不知怎樣才能讓夏蘭把氣給消了。
夏蘭卻看着她歎了口氣,那副無奈又疲憊的模樣讓謝從安又生出不少愧疚。
“此事先放下不提,”夏蘭整理心情,正色道:“你可曾想過,今日的如此一鬧就暴露了自己女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