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不久之後,他便為自己的行動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家宴當晚,陸明筱笑容滿面,敬了很多酒,氣氛被她炒的很熱鬧。
酒杯落到顧言池的眼前時,他淡淡擡眼。
陸明筱微笑看着他,像是絲毫忘記了兩人之前的不愉快,态度和藹地與他敬酒。
當着一大家子人,顧言池不好當面給她難看,于是微微一笑,與她碰杯。
這頓飯吃的賓主盡歡。晚宴過後,顧言池提前離席,待在了自己的房間。
過了一會,有人來敲門。
他打開門,是她。
她小臉紅撲撲,喝了點酒,有些不清醒,像是有話對他說。
他蹙眉,下一刻就要關門,卻看到她猛地朝自己撲了過來,下意識想躲,可是後者膝蓋卻一軟,直直地朝一邊倒了下去。
他順手拉住了她。
他将她扶好,為了防止她再次跌倒,隻能放下雙手,虛虛地扶着她的肩膀。
遠遠看去,就像是兩人在擁抱一樣。
突然,後背感到一空,不知怎麼的,他竟不受控制地跟着她一起跌了下去。
稀裡嘩啦的聲音碎了一地,聲音引起了衆人的注意,等顧景山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他的妻子,和自己的兒子糾纏在一起的畫面。
顧言池推開壓在身下的陸明筱,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名貴的瓷器便摔在了他的頭上,支離破碎。
顧景山第一次罵了他。
當着衆人,他用那種他從來沒有從他嘴裡聽到的髒話,罵了他。
他罵他孽種,罵他畜生。
陸明筱掙紮着起身,哭着撲到顧景山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他。
她軟語相求,為他不斷求情,說他隻是一時糊塗。
她越抹越黑,換來了顧景山愈加憤怒的怒火。
另一邊,有人在幫顧景山罵着他,他看到了,那是曾經想要染指陸明筱,被他打倒在地的他的表哥。
此刻,他一臉幸災樂禍地看着自己,如同在看一隻喪家之犬。
直到這一刻,顧言池才終于明白了陸明筱的心。
她想要毀了自己。
可是他沒有辦法解釋任何東西,在顧景山的眼裡,他現在說什麼都是錯。
在他的眼裡,他對自己這個親生兒子,滿滿的厭惡。
二十年來,顧言池第一次看到有人對他顯露出這樣的眼神。
這個人還是他的親生父親。
他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惘與挫敗。
他承認,一直以來,他順風順水,想要的努力都能得到,他衆星捧月,習慣了衆人對他的注視和崇拜。
而那一刻,他實在接受不了這樣的眼神。
他緩緩站起身,一句話也沒有解釋,轉過身去,将房門狠狠關上,隔絕了衆人或驚訝或鄙夷的目光。
第二天,他二話沒說,離開了顧家。
隻身一人,遠遠去了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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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顧言池仍是一個人,坐在了去往紐約的飛機上。
播報機裡播報着落地紐約的氣候,将是一個好天氣。
顧言池坐在前排貴賓座,看着窗外飄蕩的白雲,若有所思。
五年前,他孑然一身,一無所有,踏上了陌生而未知的土地。
而如今,他有了自己的事業,可以說是春風得意,當然也有了可以和陸明筱較量的資本。
與顧一鳴見面後,他的話還時不時地從他的腦海裡冒出。
顧一鳴說的對。
他的家庭太複雜。
重組家庭不說,還有一個居心不良的繼母。
顧一鳴說完這些之後,他的第一反應,是感到了怕。
因為直覺告訴他,溫凝絕對不會喜歡這樣的家庭。
登機之前,他站在國際航班的候機廳,猶豫良久,給她打去了一個電話。
“喂。”
聽到手機那端清潤柔軟的聲音,他唇角一翹,感到了久違的安心。
“荔枝,計劃有變,我今天就去美國。”他拿着手機,溫柔對她道。
手機對面一怔。
過了會,他聽到她輕輕道,“好。”
顧言池放下心來。
“荔枝,我對你說過的話,還記得嗎?”
對面沉默了,但是顧言池知道,她沒有忘記。
“我想過了,也許是我太急,給你造成了壓力。”他的聲音輕緩,慢慢道,“我願意給你足夠的時間,讓你好好地想一想,重新定義我們之間的關系。”
“荔枝,我要讓你知道,我對你是認真的。”
“這次回來之後,希望能夠得到你的回答。”
“我等你。”
說完之後,他挂了電話。
他并沒有對剛才自己的話感到沖動。
他之所以說出這些話,是因為他的心裡覺得,溫凝也是喜歡他的。
他相信這并不是他的錯覺。
他浸淫華爾街多年,是一個堅定的機會主義者。
攻擊敵人最薄弱的防線,一擊即中,或是徐徐圖之,總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有一絲機會,他都要努力抓住。
他志得意滿,打完了這通電話之後,便登上了去往紐約的飛機。他期待着兩人之後的重逢。而他并沒有想到,他在紐約觥籌交錯、運籌帷幄之時,卻突然收到了一張顧一鳴和溫凝共處一室的親密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