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瓦剌壯漢猛灌了一口馬奶酒說,旁邊有個小個子跟着應和笑得放肆:
“哈哈,從前總是他們耍陰招戲弄咱們,這次就讓他們也嘗嘗被咱們戲弄的滋味。”
“诶,不過,我怎麼總覺得他們會有後手?這麼安靜不像是中原人的作風。”
另一名漢子擔憂道,喝了口酒又看了不遠處懸崖蒼茫。
“不會,今早來的情報那邊人已經打算班師回朝了,這次就當是......”
話音未落,隻見羽箭破空從那黑暗的懸崖上飛來刺入心髒,剩下的兩人神色大駭,顧不得其他隻管拔刀而立。
然而,直至他們真正站起身的時候才恍然察覺,在那漆黑的崖壁上伴着狂風與馬聲嘶鳴,向着城池俯沖而下。
“不好,是敵襲,是敵襲!”
大個子的瓦剌人即刻高喊,稀稀拉拉的守城士兵驟而驚覺,瞧着那好似從天而降的騎兵驚駭不已。
“瘋了,瘋了!他們是從懸崖上下來的,是從懸崖上下來的!!!!”
不知是誰人大喝了一聲,隻見城中火光乍起,徐卓策馬帶着輕騎從崖頂一路沖來伴着狂風越過城牆直入城内。
“還活着的,沒摔死的,都給我殺!!!”
利劍出鞘濺起一陣血光,驚破了暗夜之中的甯靜,城外戰鼓如雷,似有千軍萬馬壓境。
蕭颦手握斬·馬·刀迎着狂風聽那城内喧嚣四起。
“瓦剌一族善騎,怕過不了一會兒就得棄城跑路了。”
邢松天沉聲說,手中大刀泛着森森寒光,蕭颦輕笑了一聲活動了一下筋骨,昂首盯着那仍然緊閉地城門。
“跑?咱們是來讨債的,不把本錢利息都收回來怎麼行?”
“哈哈哈哈,殿下說得是!”
邢松天爽朗道,隻聞一聲巨響震天,原本緊閉的城門驟而松動,為首一名身形高大魁梧的壯漢以布蒙面拎着彎刀自城中策馬奔來。
“來了,列陣。”
蕭颦一聲高喝,隻見身後一衆将士持長槍起陣。
嘶鳴聲起,駿馬揚蹄卷起白絮層層,蕭颦與邢松天策馬奔襲向着那為首之人迎面沖去。
‘铮’一聲巨響,長刃與彎刀相接時迸出火星閃耀,劇烈的沖擊使得雙臂不由收縮,邢松天迎着刀鋒上前而蕭颦則在一旁揮刃相助。
‘嘭......’又是一陣兵械交織,以布蒙面的男子遊走于兩人之間非但不見勉強反而遊刃有餘。
幾個回合搏殺下來,城中騎兵亦将瓦剌殘部清剿殆盡,沖出城外與剩下的瓦剌精騎纏鬥一處。
慌不擇路之下瓦剌騎兵竟直接散開陣型四散逃亡,唯有那蒙面男子仍握着彎刀與蕭颦跟邢松天打得酣暢。
“呵,有點意思。”
那男子忽而用大越語輕哼了一聲,一雙如天空般璀璨的藍色眼眸在那夜色之中閃過幾許寒芒。
蕭颦驚愕地瞪大了雙眼,腦中随之閃過了一個與之極其相似的眼眸。
“你是呼和巴日!”
她高喝一聲,不由分說地便攻上了前去,隻聞呼和巴日一聲低笑一個反劈竟将蕭颦掀下了馬身。
地上的雪花飛濺,蕭颦被那一下徑直推出去了好遠,身後步兵急忙上前卻見蕭颦全然不顧自身狀況,撿起起長刀翻身上馬再度迎着那身影沖了過去。
“真麻煩。”
呼和巴日用瓦剌語抱怨了一聲,擊破了邢松天的攻勢向着那雪原策馬而去。
“别讓他跑了,他是呼和巴日,快追!”
蕭颦大喊道,眼看着那身影漸遠揮着缰繩就要去追,然而,一陣劇痛突然自肩頭襲來使得她驟而便亂了陣腳。
策馬追拉的邢松天見況不對急忙轉頭來到她的身邊,瞧了眼那已然了無蹤迹的雪原喟歎了一聲道:
“殿下,人已經沒了。”
“可惡......”
蕭颦咬牙掙紮地擡起頭,手中長刀早已滑落于雪中形成了一道極深極深的溝壑。
幾許殷紅自唇角滲出,她一手撐着沒了什麼知覺的左肩趴在馬背上眸光陰沉而兇戾。
“殿下,巴日呼和本就狡詐難纏,若要殺他急不得這一時,但無論如何今日俞州已被收複,他日回京後,大可從長計議。”
邢松天出言勸誡道,蕭颦咬了咬牙,一把抹掉唇角血漬隻看着那蒼茫純白目光陰沉。
“是啊,不急,不急......”
她沉吟道,最後又看了一眼那雪原,勒馬離去。
......
飛霜再起,卷走了硝煙下最後一抹塵埃,火光漸熄最終隐匿在了那蒼茫白雪之下了無聲息。
而那風雪盡頭的另一側,敦州大營内确是燈火通明,隻為着那今夜發生的兩件大事。
第一件,華陽公主與大帥帶兵自高崖夜襲而下,大敗瓦剌,重奪俞州。
第二件,華陽公主與敵将厮殺纏鬥跌馬,傷勢嚴重。
“快取些雪進來。”
軍醫轉頭吩咐道,又看向坐在燭火盡頭的蕭颦微微颔首:
“殿下,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