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回到檢票大廳,想去找站長。
清理計劃受阻,從地鐵隧道轉移的計劃也該考慮起來了。
實在不行,她還可以考慮用空間轉移那些碎石土渣的可能性。
那點體積,随便找個角落就能解決了。
隻需要找合适的時機避人耳目。
這樣一想,自己真是開了個好大的挂,這個副本對她仿佛沒有難度。
就是不确定這樣做直接脫離被困,又還不到十天,求生系統會怎麼判定,萬一不符合流程選拔失敗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她盡量不卡bug,用常規方式脫困,再盡量苟夠10天。
站長正被人圍着,焦頭爛額。
這個季節晚上溫度不太低,但昨夜大家被困地鐵站,有些人找不到衣物毯子墊着,将就着睡在地闆上,早上起來狀況就不太好。
還有一部分昨晚就沒能進食的饑餓感更難以忍受了。
昨夜在地鐵方面工作人員的動員下,有些人還願意拿出來部分食水支援他人,眼見救援仍沒有來,出口通道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打開,就有了危機意識,不願意再把口糧分出去。
少部分人實在沒辦法,隻得花高價跟人購買。
即使這樣,還是很多人找不到食水,大人們尚且可以忍受,一些孩子已經開始哭鬧起來。
幾乎是每個出現的工作人員和保安都會被圍起來問救援到底能不能到,什麼時候才能出去,還有沒有食物可以給大家分一分。
唐黎好不容易才等到站長空閑,問他打算。
站長這回沒多提,隻說會盡快考慮。
唐黎目送他沉重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回到自己昨天待的地方,照舊直接坐在地闆上,将背包挪到前面背着。
陳小曼借給她的衣服一早就還回去了。
她這會兒坐下,總覺得地闆比昨天更涼,想到外面在下雨,知道是降溫的緣故。
進副本的時候她穿着長T恤長褲還搭了件牛仔外套,在夏初時節不算單薄。
可現在下雨降溫,形勢突變。
這樣下去,晚上她不增加保暖措施的話恐怕也扛不住。
正思索着,一對男女出現在她面前,男的懷裡還抱着個兩三歲的孩子。
女人面帶赧然地開口:“你好,那個……我看你背着包,請問你還有沒有吃的?什麼都可以,我可以花錢跟你買。”
唐黎擡頭。
不等她說什麼,女人連忙補充道:“真的不好意思,我們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我和我老公還能扛,小孩子真的餓不住。我問了一圈了,真的隻要一點點,給孩子墊墊肚子就好。”
沒吃沒喝休息得又不好,夫妻倆臉色都不太好。
抱着的小孩子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過了,淚花都還挂在眼角沒有幹,眼巴巴地望着唐黎,卻很懂事地沒有像其他孩子那樣吵鬧不停。
唐黎默然片刻,打開背包。
“我帶的食物不多,昨天和今天早上吃了些,還剩這麼點,你要什麼?”
女人低頭一看,裡面大多是些手電筒,打火機之類的小玩意兒,剩下就兩瓶水,一盒沒吃完的餅幹,三個小面包,兩根巧克力棒,外加一包花生瓜子和兩根保鮮膜包着的香蕉。
夫妻倆商量後要走了一瓶水,兩個小面包和一根巧克力棒。
加起來不到十塊錢的東西,女人堅持遞了50塊。
她問了一圈,好些比唐黎東西多的都舍不得勻一點出來。
盡管東西不多,她仍然十分感激。
唐黎沒推辭,把他們要的東西遞出去,又掰了根香蕉給女人。
女人遲疑地看了唐黎一眼。
後者頭也不擡,隻把手往前遞了遞,等女人收下和老公孩子一起離開,她幹脆把剩下的全都吃了。
幹癟的背包挂在身前,誰要再來就給對方看。
免得麻煩。
看見女人真的買到了東西,也有人想效仿,結果轉眼就看見唐黎大口大口把剩下東西全吃了。
确定背包是真的空了,隻得打消念頭。
唐黎假裝不知道。
她可以對大人吃苦受罪視而不見,卻沒辦法對小孩子狠下心腸。
這讓她很容易想起末世第十年身患疫症為了求生存主動到醫院當試藥的志願者的那段日子。
跟她同病房的有好些小孩子。
他們中有許多人父母都在災難中去世,還有的盡管有監護人在,卻迫于疫病不得不把孩子送到隔離病房。
有個小女孩每天病情都在惡化,沒有止痛藥的時候痛得渾身冒冷汗,卻仍然很樂觀堅強,知道有很多人扛不住自殺,還不時忍痛安慰唐黎不要輕易放棄。
她說爸爸不在了,可是媽媽還在等她回去,所以她不能放棄。
可惜還是在一個深夜悄悄地沒了呼吸。
沒多久唐黎自己也死了。
她搖搖頭甩開思緒,不想沉浸在這些晦澀的回憶裡,重新站起身來,決定去看看雨停了沒有。
雨一直到第三天早上都沒有停,還越下越大。
上午八點多,站長帶着四個穿着款式有點特殊的深藍色工作服的保安從值班室走出來。
周圍人詢問之下才知道,他們是去探路的。
眼看出口處的碎石堆短時間内沒辦法清理出通道,站長決定先讓人去地鐵隧道裡探探情況。
如果運氣好隧道沒有塌陷也沒有進水,就可以嘗試轉移。
大概是被這種自救行動鼓舞到,不少人又支棱起來,打算冒雨繼續去清理出道口。
唐黎吃飽喝足,果斷加入進去。
另一邊,部分沒吃沒喝快兩天的人到了崩潰邊緣,趁着站長不在,保安人少,立刻出手搶奪了早就盯上的目标。
蠢蠢欲動的不止一兩個人,擠了三四百被困乘客的檢票大廳很快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