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韋恩,這位富豪的墓碑跟别人也沒什麼不同,描金的姓名是他留給世界供以回憶的載體,黑白色的相片凝固了他的意氣風發。超人曾經一寸一寸地描摹過下面小小的墓志銘,他的眼淚清潔淨大理石上附着的灰塵,他的鋼鐵之軀虛弱無力,他沒有心跳,但是心卻死了,他的淚水被呼出的寒風蒸幹。
I love you……
他想起他問布魯斯的話:“布魯斯,你會在這未完的半句話後填什麼?是‘哥譚’嗎?父親母親?我的孩子和阿爾弗雷德?還是……我?”
布魯斯沒有回答他,因為他根本沒有問出口,聲音隐沒在嘴唇吹出的冷凍呼吸中。他知道這問題好沒意思。問了又怎麼樣?問了得到的就是真的麼?
可他現在明了了答案,他的愛人留下了一片空白位置,給“克拉克·肯特”。
超人從來沒有問過這個問題:布魯斯到底更愛克拉克還是卡爾?他們是一個人,但又有太多不同,這種不同給了他太多阻礙,除了父母以外隻有布魯斯會包容接納他的兩面。不過這個問題有趣的點在于,他從來沒有把蝙蝠俠和布魯斯分開看過,但布魯斯确實有時候是這麼做的。對于克拉克,布魯斯真真切切地愛着他,但對于超人,蝙蝠俠又的确警惕懷疑着,永無止境。這也是他愛他的B的原因之一。
love,love.他品嘗這個詞語,現在除了甜蜜就隻剩下了痛。
于是他促使自己面對達米安——布魯斯唯一的血脈,在虛無缥缈的親情以外更多了一層基因的作用——他終于感到了一種生命的延續,即使,即使他的愛、他的靈魂已經死去了,他也依然找到了一丁點兒的寄托。流淌在血液裡的,更可靠的寄托。
“我假設你是來把他還給我的。”他冷酷地道。
塔利亞走到她的孩子身邊,看到小男孩兒因為這句話而不高興的神色。她拍了拍他稚嫩的肩膀:“說‘還’不太合适,但就現在的局勢而言,我希望他能跟你一起。”
“跟我一起?”超人不置可否地笑了,他直面這不知敵友的來客時正對的、毫不設防的動作,比他嘴角翹起的弧度還要傲慢。“你打錯了主意。領主們不會因為一個小孩子停下腳步,世界正在改變。”他意有所指,“哥譚将被分給蝙蝠俠的繼任者。”
塔利亞冷淡地說:“聯盟的目的也不是這個。”
超人眯了眯眼,向達米安招手讓他過來。達米安猶豫着,被塔利亞推過去了。超人撫了撫他的發旋,滿意地端詳他的棱角,又在看到那雙綠眼睛時不滿地皺了下眉。
塔利亞說:“我們想和領主們談談,關于互不侵犯的事情,作為回報我們會支持正義領主。”
超人抱着手臂:“領主們不必與刺客聯盟虛與委蛇,你們也是攪亂社會秩序的一環。”
“I know you're not a favoritism guy, Lord Superman,”塔利亞意味深長,“但凡事總有例外。”她和達米安同樣碧綠的眼睛眨呀眨,隻不過達米安比她更多嵌了一點藍。
超人感覺自己的威嚴被冒犯了,但他什麼都沒說,而是飛在離地三尺的位置,以一種引路的姿态向韋恩莊園的某個角落飛去。塔利亞帶着達米安跟上。他們進入了蝙蝠洞,那兒有一個去瞭望塔的傳送裝置。塔利亞自覺把眼蒙上。而達米安則克制而新奇地看着這一切。
耀眼的光一閃而過,瞭望塔到了。
塔利亞不禁屏住了呼吸。他們将面對的是與以往截然不同的正義領主們——昔日的英雄,今日的複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