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領頭人再次厲喝了一聲,威脅性地瞄準了超人的右臂。
但還沒有等他想好要不要動手的時候,突然,從狹窄的樓梯内急速飛出一個來勢洶洶的大物件,以狂暴的氣勢撞上了他的胸口,将人直直錘飛,狠狠摔在後面的實驗桌上,玻璃碎了一地。他艱難地咳了一聲,手在地上撐了一下仿佛想借力爬起來,但卻無力地趴了下去,泡沫狀的血從嘴裡湧出,眼見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抱着電腦的神奇女俠和披着戰甲的鷹女一前一後走了進來。鷹女的手上還保持着剛剛甩錘子時的動作,走到那個倒黴蛋面前把錘子拎了起來,又蹲下摸他的脈搏。其實一眼就能看出來,這人的胸腔凹進去一半,所有的動作都隻能算是垂死掙紮。她閉上雙眼,左手捂住了領頭人的眼睛,右手環抱住他的頭,快而狠地擰斷了他的喉管!
戴安娜則用電腦掃描他的面部,不過四十秒就給出了他的基礎信息:“大衛·約翰遜,未婚未育,福西特市公民,冰激淩店老闆,父母也住在福西特市。”她回頭看向面沉如水的卡爾:“他的屍體怎麼辦?”
卡爾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把自從走進大樓裡就一直背在身後的左手伸出來,露出握着的一個蝙蝠镖形狀的小東西。他“啪嗒”一下按動上面的按鈕,就從頂部射出一道極亮的黃光,頃刻讓他的身體細胞活躍、舒緩起來。這還是那次多個超級反派夢幻聯動之後,布魯斯特意送給他的應急燈呢。每當他拿出一個和布魯斯有關的東西,都不由得出一會兒神。
“卡爾。”戴安娜不着痕迹地輕歎了一聲,沉聲呼喚道。
那聲音低沉有力,已不似記憶中那般清透潇灑。一陣恍惚的寒意掠過了卡爾的脊背,令他攥緊了那個小小的黃太陽燈。紛雜的聲音又一次闖入卡爾的耳朵,他聽到其他反抗軍近乎驚慌失措的心跳聲,皺了皺眉,短暫的思考後道:“為他清理遺容,交還父母。”
戴安娜贊許地點了點頭,把屍體盡量輕柔地環抱起來,飛走了。鷹女則在關掉紅太陽燈模式後回到卡爾身邊,用漂亮的綠眼睛默默注視着這些不堪一擊的反抗軍:“剩下的人怎麼處理?”
卡爾随手拎過領頭人的包,從補給和子彈中掏出了一張小小的卡紙和一個耳罩,撣去灰塵略略沉吟:“讓女俠送到黑門監獄吧。”
“嗚!嗚!”
遊輪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在海鷗胡亂敲打翅膀的背景音裡啟航。
“大衛·約翰遜”登上甲闆。自從建立議會後,僞裝身份已經不再必要,卡爾到哪裡都毫不掩飾超人的面容。克拉克的眼鏡很久不戴,格子衫也高高挂起,制服被焊死在身上。現在為了假扮反抗軍,他幹脆換了某個倒黴蛋的衣服,又匆匆回孤獨堡壘挑了副新眼鏡,把頭發弄亂,憑着搜出來的船票上了這艘船。
這艘濟濟一堂的遊輪屬于韋恩公司,裝飾風格和花花公子布魯斯的審美如出一轍。室内裝潢以璀璨絢麗的金藍色為主,甲闆以藍白色繪制出波濤洶湧的情狀。鑒于一會兒可能發生的戰鬥,卡爾隻能在心裡跟提姆說聲抱歉了。
卡爾擡起頭。鷹女在同步遊輪的高空飛翔,時刻等待他的召喚。風送來海水鹹澀的氣息,對人類的嗅覺來說心曠神怡,但對超人來說卻有些苦。但他不在乎這個。
他在等人。等一個熟人,或者一群人;一會兒可能是活人,也可能變成死人。
這個時候,他很想抽一支煙,把這一幕變得像場電影;不過他不會抽煙,抽煙是損害人類健康的,已經被他明令禁止。文藝作品中也不允許出現抽煙的現象。
卡爾又深深吸了口海風。身後傳來皮靴的硬底踩在甲闆上“咯吱咯吱”的聲音,卡爾聽見來人淺淺的呼吸和幾近無聲的衣料摩擦聲。
“好久不見,克拉克。”那女人輕柔地說,嗓音略尖,消散在潮濕的空氣中。
這是多麼熟悉,也是多麼生疏的名字啊!卡爾忍不住扶了一下眼鏡,頓了一下,又把它摘下來,才回過頭面向來人:“好久不見了……戴娜。”
黑金絲雀笑吟吟地看着他。
“你一點也不驚訝呀。”她似乎并沒有分處不同立場的尴尬,也沒有經年不見的陌生,口吻好像昨日才相見過的老友。這讓卡爾突然有些無所适從,好像他才是那個應該心虛的人似的。
看卡爾遲遲不說話,戴娜歎息道:“看來我們一定有人被抓了。”
超人默默地打量着她。她老了,金發的末梢在陽光下微微發白,從來保養得一絲不苟的眼角一笑也有了皺紋。黑金絲雀擡起了手,半握拳做格鬥起手式。
“你不可能打敗我。”
黑金絲雀沖他神秘地眨眨眼:“我當然知道。”
天空稍冷,鷹女忍不住搓了搓手,捂在臉上。她在等待超人的命令,隻要對方發出信号,她就立刻下去來個出其不意。但奇怪的是,她半天都沒有等到,反而一切風平浪靜,似乎超人和反抗軍都沒有發現彼此的存在似的。
就在她按捺不住想降低點高度看看情況時,忽然聽到了一個聲音,出乎意料的熟稔和輕快:“對不起啦,莎耶拉!”
眼前突兀地一黑,她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