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江洲的房間收拾的十分簡潔,與客廳一樓的裝修相比,他的房間裝修顯得很質樸。
陳江洲穿着柔軟舒适的米白色家居服,胸口濕了一大片,還有底下的被子。
以及摔倒在地闆上的玻璃水杯。
米白色的面料襯得他的膚色更加虛弱,但臉色紅潤。
方姨少見的能見到陳江洲這種慌張的模樣,走了過去,收拾東西,不免責怪着說:“小洲,你怎麼慌慌張張的?”
為了給他在女同學面前留下好印象,還挽回道:“以前你可沒有這麼失态過,今天怎麼回事?是看有同學來了嗎?”
陳江洲的耳朵微微泛紅,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門口站立着的李楠星望過去,聲音嘶啞:“你來了?”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李楠星點點頭,走了進去。
今天的李楠星與往日的打扮不一樣,他一眼就發現了,直到她走近,他才收回視線。
出于同桌之間的友好關心,她問道:“你感冒好些了嗎?”
“咳咳。”陳江洲側過臉去,小聲的咳嗽着,他才不想承認是因為昨天站在門外等她,再加上之前吹了那麼久的冷風,才會感冒。
“好多了。”
看樣子,不像似好多了的樣子。
方姨心疼的說:“小洲,我下去給你煮生姜水。”
那就是我們兩個人留在這裡了?密閉的空間,孤男寡女,李楠星有些不知所措,聽到方姨要下去煮東西,她立即說:“我也去。”
這樣還能彌補昨天的失約。
陳江洲沉默着,黑眸淡淡的。
方姨:“你不陪小洲嗎?昨天小洲為了等你……”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陳江洲打斷了,他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幾聲:“方姨,我有點難受。”
“哎呦,那我得趕快去煮了。”方姨也沒了再說的心思,囑咐道:“小洲,你感冒藥要記得吃。”說完,就匆匆下樓去了,李楠星也跟了下去,進去了廚房。
“哒哒——”是菜刀利落切東西的聲音。
方姨在準備今天的中午飯,土豆焖雞,她的刀工很快,切土豆的動作麻利。
一旁鍋裡熬的生姜水,正在咕噜咕噜的的響。
李楠星的任務就是看好它什麼時候沸騰,用大勺子攪拌均勻。她不會做飯,所以隻好幹這個工作了。
得知她不會做飯,方姨還很欣慰,“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不會做飯是好的,父母肯定很疼愛你。”
方姨不知道李楠星的家庭情況,她也沒有解釋,她想到了王媽,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微笑:“嗯,我媽媽很疼愛我。”
或許,是因為第一次見有同學來家裡做客,還是因為對李楠星有着莫名的好感。
方姨突然感歎道:“要是,小洲的父母在就好了。”
方姨陷入了回憶,開始抹眼淚:“小洲的父母在他初中的時候,出車禍走了。唉,本來他們一家三口,一年就見不到幾次,還沒有來得及享受阖家團圓就被命運捉弄了。那一年,小洲剛剛來我們家的時候,瘦的都不成樣子了,補了好幾年才補回來。以前人也很開朗,現在都不怎麼愛說話了,也不喜與人交流,我真怕這孩子,在學校交不到什麼朋友。”
聞言,李楠星正在攪拌的手一頓,伸出另外一隻手輕輕的拍打這方姨的肩膀,安慰道:“陳江洲,他在學校有很多朋友。”
她想到了自己,還有那一整個籃球隊。
“他還參加了籃球比賽,他們都相處的很好。”
“籃球比賽?”方姨有些吃驚,“小洲,他願意參加籃球比賽?他以前說過,他再也不會去打籃球了。”
李楠星不知道還有這種往事,她問道:“為什麼?”
她不免想起了之前甯波對她說過的話,以前在隔壁市,陳江洲打籃球很厲害,還是校級隊伍主力,後面不知道為什麼就再也不打籃球了。
今天這個秘密好像就要被撕開了。
“唉。”方姨語氣裡都是歎息,“當年,小洲因為喜歡熱愛籃球而想走體育生道路,但他的父親卻堅決不同意……”
在方姨的講述中,李楠星了解到,陳江洲那不為人知的傷痛。
陳江洲的父親,陳文先生是一位很優秀的物理學家,母親是父親的得力助手。在外人看來,夫婦兩個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但他們會為了一個小實驗報告就争吵不休,而後又一起配合默契的做實驗。
在陳江洲看來,他們是隻會做實驗的怪人。他們兩個一生都想為科學事業做出貢獻與發展,整天不是泡在實驗室就是在做科研。
陳江洲很小的時候是能理解父母的所作所為的,就算父母從小到大沒怎麼管過他,他理解父母的事業。但在他初中喜歡上籃球之後,這種平衡被打破了。
他父親想讓他走上與自己相同的道路,而陳江洲并不想。他的從小就天賦很高,理科很好,但他志不在此。他不喜歡枯燥乏味的各種實驗,他喜歡的是在操場上肆意揮灑的汗水,而不是實驗室裡冰冷的液體。
他開始不能理解,父母的事業了。畢竟從小他也沒有得到什麼關愛,他會覺得,他甚至還沒有一個公式重要。
陳江洲初二時,因為籃球比賽的耀眼發揮,市重點高中給他抛出了橄榄枝,要求就是以體育生來參加高考體大招生。陳江洲當然想答應,父母極力反對,因為一旦他去了,物理這條路就徹底斷了。
“如果你們要讓我去當物理學家,那你們就做好失望的準備。”陳江洲對着陳夫陳母,放狠話。
“你,你要氣死我們啊!”
迎接他的就是陳母的一巴掌,從小到大陳江洲就沒有受過委屈,也沒有被這樣打過。正值青春叛逆期的他,馬上就離家出走了。
電話關機,他躲在同學家裡,不出來。他也不知道,陳父陳母為了找他,工作都推脫掉了。
半夜,在出去找他的途中,出了車禍。
他們的最後一面,是在殡儀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