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人往的集市裡，她渾身散着向上的朝氣，溫杭被感染：“你現在過得比以前開心。”

“還行吧，”何靜詩眉眼彎彎，說話直來直去：“要是我太公保佑我早日發達就更好了。”

她用胳膊肘撐桌面，手摸了摸下巴：“這個月賺得好微噶，都不知我太公在下面有沒有做事，浪費我燒的紙宅别墅和婢女公仔。”

話剛落，後廚裡走出來個面容和善的老伯，何爸朝她後腦勺打了一下：“你個衰女，什麼話都敢亂講。”

罵完雙手合十反複念叨：“太公有怪莫怪，細路仔唔識世界……”（太公不要怪，小孩子不懂事）

何靜詩一臉無奈：“阿爸，你要不要那麼長氣（啰嗦）。”

溫杭伸脖子打招呼：“何伯好。”

何爸見過溫杭跟自家女兒的合照，立刻笑了笑：“歡迎歡迎，多吃點，千萬别客氣。”

沖溫杭笑完，又瞪眼何靜詩：“成日不做正事，名牌大學畢業，讀了這麼多年書，居然回來說跟我賣鵝。”

何爸被喊了半輩子鵝佬，從來沒想過讓女兒回來開店，滿肚子恨其不争。

何靜詩聳聳肩，一本正經說：“阿爸，我這種叫脫下孔乙己的長衫，現在好流行的。”

“……”

“識少少扮代表，”何爸一臉恨鐵不成鋼：“駁嘴你最叻，好心你擘大對眼，睇下隔離人地個女。”

（會一點裝代表，頂嘴你最行，拜托你睜大眼看下隔壁的女兒）

何靜詩咳了兩下噤聲，低着頭，屁都不敢放一個，何爸訓她兩句又進廚房忙碌。

溫杭看菜單，價位親民：“可以搞搞推廣，做薄利多銷也行。”

何靜詩拿個砂糖桔給她：“有這個想法，我最近就是在搞直播，打算搞大它！”

兩人說了會話，時間過得快，五點過後外面落日熔金。

溫杭晚上有事看時間得回去了，何靜詩送她出去，站在店門口看天。

鬧市裡聲音嘈雜，行人穿梭步行，霧金色光芒在地面上大幅搖曳。溫杭學她仰起頭，漆黑瞳色閃爍着，逐漸變得溫軟。

她喜歡這裡。

廣闊天際中酡紅色的夕陽垂至西邊，瑰麗燦烈，像她剛入口的砂糖桔一樣，暖調甜味，被生活裹挾着趕路時，停下來看市井煙火，是一種松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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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一過，溫杭忙着跟進上線，除此之外也幫着其他人測些小功能，等到項目驗收後她收到各級評分表，七十分不高不低，勉強夠用過關，對現階段的她來說已經很滿足，隻是績效表打印上交人資後又被退回來。

劉嘉問她：“你是不是忘記給經理簽字了？”

溫杭這才想起來：“驗收那天，經理就去出差了。”

“那往上走，你該找大佬安，”方新秋有經驗，指了指辦公室：“你快去吧，不然五号出不了糧。”

溫杭點頭，抱着文件夾去敲許柏安的門。

他的辦公室有人，門沒關，是鐘蘭過來交篩過的助理簡曆。

“許總看看是要重新招，還是從部門裡調。”

溫杭剛走進去就聽到這句。

人力鐘蘭看見她進來,笑着問：“溫杭，轉崗還适應嗎？”

想起來她剛進百航，第一輪面試就是鐘蘭面的，溫杭點頭：“嗯，都好，謝謝蘭姐。”

人緣挺好，在他辦公室就寒暄起來，許柏安把簡曆放到一邊，筆直的視線掃過來：“什麼事？”

溫杭把文件夾遞過去：“陳經理出差不在，我的績效表需要您簽個字。”

許柏安接過來，拿筆利落簽完。

溫杭伸手去接，許柏安想到什麼，遞過去的手又往回收：“有沒有空？”

他沒頭沒尾來了句，溫杭的手頓在半空：“有什麼事嗎？”

許柏安把文件遞還她：“有份會議錄音你幫我整理一下，按點寫，今天我就要，做不完就提加班卡。”

溫杭想起陳國華交代過的：“好。”

接了工作，她趕着回去做事，貼心關上門離開。

鐘蘭随口問：“這個妹仔用起來還行吧，人細心又聰明的。”

她對溫杭有印象，起初源于皮囊。

溫杭是那種純淨得能沁心脾的長相，少見的脫俗氣質，不是明豔挂的，但有辨識度，後來驚訝于她從北京調回廣州，願意重頭再來，挺有想法的姑娘。

鐘蘭看向許柏安，忽然問：“要不就幹脆調她做助理？”

許柏安掀眼簾，透過百葉窗看一眼外面，語氣無關緊要：“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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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鐘的會議時長，溫杭沒傻到自己聽，在網上找了個語音轉文字的工具。

參會人裡有燙嘴廣普，語音轉出來的文字不準确，她隻好手動校對，再提煉要點。

晚上加了會班才完成。

等她把整理好的文檔發給許柏安時，辦公室裡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怕他不滿意再打回來，溫杭沒立刻走，翻出藍牙耳機，看早上在地鐵裡沒看完的視頻。

大約是講解聲太催眠，她犯困，眼皮逐漸往下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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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冗長的視頻會議，許柏安煩悶起身，一出來，就看見她側臉趴在桌子上看視頻。

短款上衣随着她俯趴的姿勢往上移，露出一截盈盈細腰，霧蒙蒙的瑩白裡依稀可見漂亮的脊溝暗影，若隐若現，格外矚目。

視線最後注意到她的視頻上，是市面上某款測試工具。

能知道豐盈自我，還不算太笨，隻是恹恹欲睡的狀态，不知道能學進去多少。

許柏安走過去敲一下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