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影緊緊攥着那濺滿泥點的白色校服,擡頭看了一眼江逾白。她将腿翹起,冷眼質問道“江逾白,來,你給我解釋解釋,這些泥是哪來的,我就一晚上沒看住你,你就去給我惹事,說,怎麼來的,還有……”秦影将視線落在他的左手手腕,“那道傷又是怎麼回事”
江逾白将左手向後背了背,右手手指緊緊扣住傷疤的地方,指甲深深嵌入皮肉中,那種鑽心似的疼痛感加深,使他頭腦變的異常清醒,他的眼睛瞟向四周,沒有直視秦影。
但他馬上就想到了一套解釋來應付秦影“我…我就是放學路上的時候太黑了,走在道上沒看見車,讓車給刮了一下,衣服也被濺了一身泥水,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告訴過你,放學後打車回來嗎”秦影仍然不肯罷休。
“媽,我這…”江逾白大腦飛速運轉,手指更用力了,他的嘴角抽動一下,眉頭擰了下來,用着濕漉漉如小鹿般的眼睛望着秦影,希望可以蒙混過關。就連他說話的聲音都好像在顫抖。
這招對付秦影是再好不過了,十幾年了,他已經摸透了秦影的脾氣,吃軟不吃硬,心軟嘴硬。從小到大,他隻要一犯錯,被秦影斥責時,他都會用,不過他也能看清臉色,什麼時候該哭什麼時候該笑他還是能分得清的。就因為這樣,他才能平安的長到現在,沒受過一點打。
秦影也沒了聲音,她将瞧着的腿放了下來,默默看着江逾白。很顯然,他的辦法奏效了。秦影看着眼圈發紅的兒子,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隻好拿着那件衣服準備離開房間。
走到門口,她腳步停下來“行了,一個大小夥子有什麼好哭的,别哭了,你這件衣服我拿過去給你洗了,你抓緊時間寫作業,不要把時間浪費在那些沒用的身上,多花點心思去學習,媽這也是為你好,行了,那我不打擾你”
江逾白注視着她離開後,才将一直摁在他左手手腕的手松開,拿開時,那傷口又開始向外滲血,他凝視着手腕上鮮紅的血滴,嘴角向上揚了揚,他拿起旁邊的三角尺,用尖的那頭向傷口那裡刺了進去,又轉動一下,鮮血汩汩的向外流,江逾白似感覺不到痛一樣,依舊拿着尺子向更深處紮去。他感到一絲爽感,接着向着更深處紮去。
“逾白這衣服你明天還穿嗎,我記得你是不是還有一件”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江逾白緩過神來。他應了一聲,低頭看着鮮血淋漓的手腕,
“我真他媽是瘋了”江逾白喃喃道,他抽了幾張書桌旁的紙巾,把紙巾用力壓在傷口上,“嘶”,紙馬上暈紅一片,他用幾張未用過的紙裹在外面,團成一團後,扔進垃圾桶裡。
江逾白從他的抽屜裡翻動着,沒有,又在别的抽屜裡翻着,還是沒有。“靠,早知道今天晚上也給自己留一個創可貼好了,真他媽費事”
最終,他在抽屜的角落裡,翻到一卷紗布,又從别的地方找出碘伏和棉棒。消完毒後,他用紗布簡單的包紮了一下,打了個結。他晃了晃手腕,皮膚牽動着傷口絲絲發疼。
次日早上,江逾白來到教室,剛推進門,剛才那幾個說話的小混混沒了音,班級出奇的靜了下來。江逾白沒理,獨自走到座位上,他将校服袖子向下撸了一下,遮住手腕。
他從桌洞裡拿出語文書,開始背起書來。但他又怕那幫人真的嘴沒有把門,把昨晚的事說出去,于是朝他們那邊望過去,那夥人一和他對視上,就馬上低下頭去,見視線還未移動,他們又怯怯的擡起頭,但仍不敢和他對視。那刀疤頭試探性的的叫了一聲“白哥?是有什麼吩咐小弟做的嗎?”
隋笙聽了這話,有些意外“你們他媽管他叫哥?”邊說還邊有手指戳了戳前面那位。滿臉寫着痛恨背叛的表情“那我他媽是啥”
江逾白馬上頂着笑臉回複“奧,應該是我昨天晚上教他們幾道數學題,他們隻是覺得我很厲害而已”
“你還寫數學題?!”隋笙更加不可置信。
刀疤頭馬上點頭,那幫小弟也跟着附和
“你有啥數學題還不能問我了?我又不是墊底”
“奧數題”江逾白搶先一步說道
???
雖然很不可置信,但隋笙還是很支持他兄弟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便也就不打擊他們了。
就是感覺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對勁。真是太他媽奇怪了。
第一節是琴姐的課,琴姐會提問,會抽考,以至于她即使上了年紀不打人,班上大多數還是很怕她的,所以還是會乖乖巧巧的把英語書掏出來,跟着琴姐讀英文句子。
隋笙還是很疑惑,用筆戳了戳江逾白的後背,恰巧就杵到了後背上的傷口,江逾白咬緊後槽牙,手緊緊握着筆,好像下一秒筆就會被掰成兩截。他渾身因疼而顫抖,但又怕暴露而不敢出聲。隋笙又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你真給他們講奧數題了?”
隋笙的氣息拂過他的耳朵,很癢。他們倆離得很近,就連隋笙的沐浴露味道他都可以聞到,香但有特色,有點像那種木質香。想着,一抹紅暈就攀上他的耳尖。
“嗯”他擠了半天從齒縫間蹦出這一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