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北方，四季的變化便愈加明顯。十一月份，連輕輕吹過的風都常讓人打個冷顫，更别提入夜後快速下降的溫度。道路兩邊的樹木葉子已經片片金黃發紅，地面上更是一地落葉。

“還好我們帶的毯子夠給力啊，”林婉妍從被子裡鑽出來，打了個沉重的哈欠，揉了揉眼睛，“家人們這時間過得太快了，感覺我們被熱到快中暑還是昨天的事兒，轉眼間咱們晚上入眠都得蓋毛毯。”

“時間是一回事，有沒有可能我們一直在往北走啊老鐵，再不四季分明點你以為咱們國家旅遊紀錄片咋拍的呢？”蘇黛從被窩的另一頭起來，兩個人的發型爛到不行——斷水太麻煩了，洗個澡都奢侈，為了保證身體健康，她倆早把頭發一起剪短了。

“他爹的這發型像糊了八斤王炸的口水……”林婉妍瞅了一眼後視鏡，不由得感慨，“早知道人不能太過自信，當初就該讓學姐幫我剪頭，雖說這時代好看沒有半毛錢用但是這發型真的太炸裂了，還不如剃秃。”

“秃了也行啊，很适合你們學建築的。學姐你聽到了嗎，婉妍說要剪發……”蘇黛不嫌事大地拍拍前座騷擾楚清秋，拍了對方肩膀兩下，突然覺得不對勁。

蘇黛猶豫地搓了搓剛剛被燙到的手指，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學姐，你生病了？！”

末日裡除了喪屍和敵人，還有第三種能奪走人性命的利器——傷病。

缺乏藥物和醫療設備，沒有專業的醫生。小感冒都還好說，萬一有個大的，那可是百分百的絕望。

就算不是病痛本身，所帶來的行動不便頭腦不靈也很容易讓人在失去秩序的社會裡出事。

“怎麼會感冒呢……”林婉妍看着不容樂觀的體溫計，又摸了摸楚清秋的額頭。

還是很燙。

“恐怕是換季，加上這段時間學姐太累了。”池旭仔細盯着藥物說明書，遞了兩顆膠囊喂給躺在後座上的楚清秋。

“……抱歉啊，拖累你們了。”被照顧的對象微微睜開眼睛，那雙平日隐藏在溫和笑意下的精明雙眼此刻卻有些無神，似乎連動一動都要花費很大的力氣。

林婉妍急忙按住她，又把毛毯往她身上蓋了蓋：“沒有的事，學姐你好好休息吧，有沒有别的不舒服的？”

“還好，我睡一會就行。”楚清秋淺淺地笑了一下。

車子就這樣停在了路邊，好在她們昨晚選的這個小停車場坐落在綠植後面，擋起來外面很難發現，喪屍還少。雖然另外三人都會開車，在團隊裡有一人生病的情況下，誰也不敢再上路，萬一闖進什麼危險的地方咋整？幹脆先停在原地，等楚清秋好轉一點再說。

王炸剛剛一直在輕輕舔着楚清秋的臉，此刻看對方要休息了，便乖乖地趴到腳邊守護。三人也怕吵到楚清秋，畢竟她的睡眠一向不深，各自眼神交流後小心翼翼地下了車，在外邊你一言我一語地聊着。

“咋辦，咱還走嗎？”林婉妍擔憂地看了眼車的方向——她不想烏鴉嘴，可按照這架勢，楚清秋一時半會兒好不了。幾天吧倒也能耽誤得起，就怕停留在同一個地方會找來禍端，現在屬于是走也危險不走也不合适。

蘇黛咬咬唇：“學姐肯定會沒事兒……估計是這幾天累着了。要不咱們先開車，找個合适的地方修整兩天？”

“也算是一個辦法，看地圖的話，前面有個水庫……”池旭低聲道。

三人互相看着，齊齊歎了口氣。

楚清秋就是這樣，雖說商量好了四個人輪流開車，楚清秋依舊承擔了絕大部分的駕駛責任。理由不局限于她的車技好，還有林婉妍跟蘇黛是主要輸出人員，池旭要負責後勤，這麼算來，由她開車最合适。

但末日裡的駕駛哪是什麼輕松活兒，恨不得要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一個走錯，一個轉彎，都可能讓全車人陷入不必要的危機。末日後的路況更是堪憂，極為考驗人，想要不帶腦子開車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按理說一個人一天最多的集中時間是四小時，楚清秋一個人平均就要開五個多小時的車，這還不算中途的休息——她确定自己的狀态不适合繼續駕駛後才會允許換人。

林婉妍曾經疑惑過，之前沒聽說學姐這麼愛開車啊。

蘇黛一拳過去，說人怕你這破駕駛技術給我們都帶溝裡吧，還不謝謝人家。

但她們心知肚明，楚清秋是太想照顧她們了。

按理說楚清秋的性格完全不屬于奉獻型，别人覺得她善良好說話那純粹是人設，她心裡門兒清，不多的發自内心的關照隻給了家人和姐妹們。但末日前也沒見楚清秋這麼給力，末日後她對三人的保護欲好像一下子到達了峰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