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當時你的手涼透了,電視上說,死人的手才會冰涼,我怕你會死。”
“哈哈哈哈你好傻。”
但現在,她的手被身體和外套圍擋着,暖得像剛吹出來的棉花糖,搭在大腿邊緣,慢慢的,有一隻稍冷的手靠過來,先是小指慢慢勾住,再鑽到掌心,最後将她整個手掌包住。
和當年相反,她手裡的暖,慢慢渡給了他。
衣服裡吹進一股冷風,很快被壓住,是他兩個肩膀都鑽進來了。
饒是衣服夠大,也裹不住兩個人,徐澄月敲他肩膀,“擠到我了。”
江韫北輕笑一聲,靠得近,那一聲完完全全跳進她耳裡,氣息也噴灑在她眉骨和鼻梁上,掉了碎發一樣癢。
“我知道。”
知道你還擠!
“但現在,不擠不行。”
他突然湊近,矮下身體和她平齊,熱氣也帶到她臉上。
徐澄月覺得此刻的他蔫壞,鼻尖整個貼上她臉頰,一呼一吸弄得又癢又熱,好不容易稍微撤離,嘴唇又挨上來,輕輕地蹭。移動的時候很小心,像火精靈過長毒水河,小心移動到最邊上再跳。
他從下往上,順時針方向,從右臉頰、右眼蹭到左臉頰、左眼,再往下,貼在她唇邊,停頓幾秒,仿佛在等她首肯。她不知道該給什麼反應,微微彎了唇角,相觸的部分更多了。
這像個暗号。
他和耳邊浪拍礁石一樣,突然用力親上來。
火精靈越過毒水河,後面機關再多,也如履平地。
徐澄月第一次嘗試,剛開始好奇,跟着他一塊探索,幾個來回後被親懵,再清醒過來,聽到細細黏黏的聲音,害羞了,也呼吸不暢了。伸手去推他,他低低笑一聲,慢慢收斂動作,最後溫柔地碰幾下,結束這個吻。
徐澄月趴在他肩頭平複呼吸,半晌,聽到他問還好嗎,她揪住他指頭,氣息不穩地說:“還真是偷偷摸摸幹壞事。”
江韫北笑着抱住她,“是啊,所以怎麼能去你家?”
兩人又坐了會,吹散燥熱,騎車回家。
半路徐澄月琢磨出不對勁,“你為什麼不提醒我換衣服?”
摸黑可以,但她穿得未免太草率。
江韫北渾身勁無處使,站起來蹬,車騎得歪七扭八,讓徐澄月不得不抱緊他。迎着風,他大聲道:“這有什麼關系,人對了就行。”
話粗理不粗,但徐澄月決定,下次她也要臨時突擊。
*
大年初四,俞麟張羅了個聚會,當做俞麒的歡送會,順帶把冉于漪正式介紹給他們。
這樣一來,一行人隻有俞麒孤家寡人。
徐澄月暗暗揪俞麟:這到底是歡送會,還是刺激會!
俞麟看着孤單坐在一旁的哥哥,覺得自己真該死,立馬讓徐澄月再找些人來。
徐澄月無力吐槽他的缺心眼,發信息給杜可頤和梁嘉和。
手機剛放下,包廂門被推開,何意霖提着禮物,姗姗來遲。
徐澄月念得緊,熊抱住她。
何意霖隻好托着她和衆人打招呼,對上江韫北,她神色如常,問候久違的老朋友,沒有在意對方有一瞬的不自然。
暑假,徐澄月去波士頓,她托她帶給他的東西,是初二那年他的植物标本。她笃定江韫北會懂她的意思,所以她留了話,讓他收到給她回個電話。
她不想留遺憾,也想開始新生活。所以那通電話,是對那段青春裡的自己,那段朦胧美好的感情的告别。
最後她讓他保密,别告訴徐澄月,畢竟涉及感情,尤其還是身邊朋友,再豁達的人也難免會不舒服,她不想她們之間有隔閡。
而且,看到他們在一起,她也是開心的。
沒多久,梁嘉和杜可頤來了。
兩年多不見的江韫北自然是話題對象,看到他和徐澄月交握的手,更是激動,杜可頤嚷着她這個媒人今天要坐主桌。
他們的打趣,江韫北一一笑納,說今晚他請客。
俞麟不依了,這是給他哥辦的歡送會!
聚會主題這才拉回來,問起俞麒怎麼突然有這個想法。
俞麒捏着酒瓶,說:“不算突然吧,一直有這個想法,這次剛好有機會。”
俞麟卻有些傷感了,回來了一個,又要走一個,果真離開才是長大的關鍵詞。
俞麒一秒治好他的傷春悲秋:“你假期少了兩次訓練。”
俞麟立馬正襟危坐,餘光偷偷去瞥女友,她不會去和冉教練告狀吧。
冉于漪哭笑不得:“我爸現在又不是你教練,你怕他做什麼?”
江韫北:“或許會是未來嶽父?”
衆人笑開,俞麟又和江韫北杠上了。
俞麒開學直接從朝城走,需要的資料都從學校帶回來了。俞麟幫他收拾,一沓一沓用箱子裝好。
搬書架最上層的書,他沒拿穩,一排全掉下來。其中有個相框被摔碎,他看眼門外沒人,趕緊去收。
相框裡是一株植物标本,邊上有小畫和一段文字,俞麟知道是什麼,但不記得是誰的,看到右下角的名字,突然愣住,有如雷擊。
初三畢業那年,徐澄月的植物标本被人領走,時隔六年,它出現在這裡。
有腳步聲靠近,他擡頭,張口欲問。
俞麒食指搭在唇上,示意他噤聲,而後拿起相框,抖掉上面的玻璃碎,笑着,似慌張,又似失落:“俞麟,幫我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