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沉淵小兵之類的……”
“我那不是沒遇上嗎……不是……你生氣了?”
“哎呀,這不是……他們都不如你……嘛。”
夜昙吞了吞口水,把“好看”兩個聽起來就膚淺至極的字眼給吞了下去。
“真的?”神君挑眉。
“不是在哄我?”
“别人想讓本公主養,本公主還不願意浪費這個錢呢!”
“那……為什麼選擇養我?”
“哎呀,到底是你傻還是我傻呀?”
“一天到晚不是處理政務,就是賺錢,你累不累啊你!”
“大傻瓜!”
“我願意養你,是因為你對本公主一心一意!”
“我姐姐都被嘲風搶走了!”想到這,夜昙忍不住酸起來。
青葵不會為了她就放下離光氏,放下父皇,放下……嘲風那個家夥。
重色輕妹!
哼!
帝岚絕也不可能真的不當少君。他隻是以為他可以。
她當然也知道,慢慢其實非常想回獸界。
隻有這個大傻瓜……對她不離不棄的。
他一直是這樣。
辣目、小沒、聞人,都是這樣。
她也得表示表示不是。
“你是為了我,才下界的。”
他肯定也不想和親人分開。
不過她現在不想提這個敏感的問題。
“所以你的生活,本公主包了。”
“就當是給你的獎賞了。”
“那就多謝……”少典有琴松開夜昙,向她施了個禮,“公主。”
眼看着夫君欣然接受了,夜昙卻想起了聞人那家夥。
“……你老實說,你是聞人的時候,是不是也有人上趕着來包養你?”
要不然怎麼答應得這麼熟練。
“……絕對沒有!”
反正他都拒絕了。
“你最好是沒有!哼!”夜昙氣鼓鼓的,“那現在繼續我那個要求吧~”
“……”
“昙兒……”
“别拉我袖子!”
“昙兒,你換個要求吧,算我求你了。”那個他是真的不行。
“那……咱們……再玩一個遊戲。”看在他這麼可憐兮兮的樣子上,就再給他一個機會。
“叫‘誰先眨眼誰就輸了’。”
片刻後。
“你眨眼了!”
“……那是你假裝要摔倒了我才……”
她剛剛腳下又慣性打滑,他哪裡能分辨出這是假動作。
“不管不管,就是你輸了!”夜昙在人懷裡耍賴。
“誰讓你自己不吸取教訓的。”
“……行。”
他算是明白了,再玩多少次也是一個結果。
“我認輸。”
“這還差不多,那賭注的事情,你可别忘了哦~”
“……知道了。”
玄商君遠眺湖面,一層薄薄的日光為飲月湖渡上了一層金色。
要求……他想到辦法了。
她說的,兵不厭詐嘛。
等他再度回過神來,就看到夜昙盯着自己炯炯有神。
“做什麼這麼看着我?”
“我就是想……獎勵你一下。”
——————————
“讨厭!”
?
讨厭??
那還親他???
“都怪……你……長太高!”夜昙哼唧了一下。
盡管踩着塊太湖石墊腳,她卻還是要仰着頭。
脖子老酸了。
神君趕緊扶住人的腰。
她這樣子看着就吓人。
氣息漸急。
“啊……”
玄商君幹脆直接将人從石頭上抱起來了。
夜昙在他身上蹦跶一下,努力去纏人的腰。
但親着親着還是不免滑下去,她便趁着換氣的空隙輕捶了幾下。
“你抱我一下呀!”
夜昙一頓亂拳,讓少典有琴猛然驚醒。
“……不行……”
“為什麼?”
“白天……而且……”
神君環顧了下周圍假山石洞。
“這裡……怎麼能行?”
“不行就算了!”夜昙滑滑梯一樣從人身上滑下。
“欸,不要走。”
神君趕緊從背後将人抱住。
“等一下。”
“?你不是願意這會兒在這嗎?”
“不是。”
“我這樣……
“怎麼出去嘛……”
成何體統啊!
夜昙站定,将眼前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哦~”
“怎麼,玄商君,你要本公主當你的遮羞布呀?”
“咳咳……你……總也有一些……責任吧?”
“你好好待着吧,本公主先回去了。”她還得沐浴什麼的呢。
“等等”,神君思忖片刻,還是抓住人袖子。
“一起走。”估摸着那小徑應該是沒有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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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殿内。
“哦,必須要屋裡。”
夜昙搖頭晃腦,仿佛學堂裡剛入學的童子吟誦夫子的功課似的。
“必須要晚上。”
“必須要沐浴焚香……”
她終于忍不住拍案而起。
“怎麼那麼多必須,必須的?”
不是應該怎麼開心怎麼來嘛!
“昙兒,必須……”神君面露難色。
他不能接受白日宣淫這種事。
“可是人家等不及了嘛!”夜昙望了望窗外,不高興道:“你看看啊,明明就已經日落了,這怎麼能算白天呢?”
“咳咳……”玄商君以袖掩唇,顧左右而言他。
“要不要先吃飯?”
“……吃飯啊……”
果然,隻有這個理由能讓夜昙偃旗息鼓。
一陣風卷殘雲後,夜昙半躺在椅子上。
她用手摸了摸肚子,美美地打了一個飽嗝。
“昙兒,喝茶。”一旁,神君停了撫琴的手,非常及時地為她斟上一盞甜茶。
“還有茶呀……”
這些天的夥食好好,想也知道是沾了誰的光。
有好吃的,好喝的,還有音樂聽。
玄商君正欲轉身坐下,那廂夜昙一通狂飲,将茶喝盡,然後又盯着自家夫君瞧。
見狀,少典有琴又相當貼心地替她新添一盞。
“還要喝呀?”
她還以為該幹正事了呢,誰能想到自家夫君還是一副“吟詩不厭搗香茗,乘興偏宜聽雅彈”的樣子。
“你不喜歡這茶嗎?”也是,他找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從朝露殿挖出這罐可以喝的茶。
味道是挺差強人意的。
“你喜歡什麼茶?我去禦膳房裡取。”
“我……不認識。”
夜昙稍稍有點不好意思。
“那茶是我拿來煮茶葉蛋的。”
她偷茶的時候隻要是茶葉就行了,哪管那麼多。
“你呀,就知道做茶葉蛋。”
神君刮了刮自家娘子鼻子。
“那你最喜歡什麼茶?清氣茶?”
喝空氣真是一個讓人難以理解的癖好。
夜昙吐了吐舌頭。
“嗯……”
他其實沒有特别的偏好。
“……其實啊,烹茶還需好的水。三千年前,我母神剛與父帝成親不久。她跟我說,那時候,她在神夢樹下烹茶,喝的是雪頂瓊花,需配合雪神降下的無根之水。”
落盡瓊花天不惜,封它梅蕊玉無香。
“可惜……”
天界的好東西,她都沒有嘗過。
說到底,還是他思慮不周。
“我們宮裡可沒有這個茶。”夜昙噘嘴,一點不解風情。
“更沒有什麼雪神。”
“要不我去找找其他茶葉?”神君摸了摸她臉蛋,起身出門。
其實,瓊花與月色,他已經擁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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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燈亮了。
朝露殿的内殿門“啪”地打開來。
“你去哪兒鬼混了?”
“這麼晚!”
夜昙忍不住跺腳。
“我看你不是去找茶葉了,你是去現種茶樹了吧?!”
“我……”神君有些讪讪地摸摸鼻子,“就是逛了逛。”
順便看了看星星。
順便還把紫薇帝星換成了掃把星,為自家娘子報了點小仇。
“真的?
“真的。”
“你真~的~沒忘記……啊?”
“咳……”
“沒忘。”
這不是回來了嘛。
“哼!”
夜昙哼唧着,一屁股坐在院落外的石椅上。
她别過臉的同時也微微彎下腰,不動聲色地開始用手揉自己的膝蓋。
這細微的動作自然沒能逃得出玄商君的如炬慧眼。
“怎麼了?膝蓋還疼嗎?”
教猱升木造成的傷……難道還沒好嗎?
玄商君順勢坐下。
他沒多想,直接撩起夜昙的裙擺查看。
“……不是。”
她方才一直在殿門外張望,都站累了。
但這種望夫石般的舉動怎麼好告訴他呢。
她等了許久,沒等來夫君,隻看到宮燈被晚風吹得微晃。
殿外是如織宮女魚貫。
如今的朝露殿……倒是不同以往了。
玄商君手上不停,一直替她輕揉膝蓋。
夜昙順勢将另一條腿擱在他膝上。
“夜昙公主。”
正當二人膩膩歪歪之際,一個蒼老的女聲在殿外響起。
二人擡頭一看,原是一個老嬷嬷送東西來了。
“公主,神君,陛下吩咐婢子們送些吃食。”
送東西的兩排宮人們都低着頭。
當然了,石桌前,二人的親密之舉,她們簡直沒眼看。
災星公主勾引了玄商君的事,早就在宮裡傳得沸沸揚揚。
什麼版本都有。
“東西放裡面吧。”夜昙不以為意。
這已經不是今日第一撥來送東西的了。
看來自己的父皇是真的很滿意他這個女婿啊。
“陛下還吩咐了,撥十二名宮人于朝露殿侍奉公主和神君。”
“知道了。”夜昙朝着兩側宮殿努努嘴。
“房子你讓她們自己挑吧。”
“多謝公主。”一番繁文缛節過後,宮人們組成的兩條長龍就如退潮的水一般,又浩浩蕩蕩地向殿外湧出。
“尚未成親,連婚約也并非彼此,如此舉止,成何體統。”
“是啊,放在咱們這裡,這應該算是私奔吧?”
“噓,不要命了,這可是陛下的乘龍快婿。”
“也不知道陛下和青葵公主究竟是怎麼想的……”
“……”雖然傷勢未愈,但玄商君耳力仍舊很好,當然聽見了。
一旁的夜昙有些奇怪他怎麼又突然面沉如水,伸手在少典有琴面前揮了揮。
“怎麼了啊?”
“……沒什麼。”人心果然不是簡簡單單就能逆轉的。
還好夜昙聽不見這些烏七八糟的。
自己得盡快安排成親的事。
可是聘禮……
正在神君思考怎麼快速把聘禮賺出來的時候,那廂,夜昙正在看着新送來的賞賜。
“哎呀,瞧瞧,這一趟趟的,本公主這次可真是沾了你的光。”
他離光旸到底是誰的爹啊!
看着宮人遠去的背影,夜昙莫名有點酸。
某人即使落魄了,也比自己過得好。
這是在她的家!她的!
想到這,夜昙公主便生了些戲弄自家夫君的心,她輕佻地伸出一根手指挑過少典有琴的下巴,低下頭在人耳畔吐氣如蘭。
“那你說……本公主該怎麼獎賞你才好?”
“……”
神君微微紅了臉。
“先進去再說可好?”
他五感比凡人敏銳許多,那些宮人雖然距離他們所在之處有不遠距離,但于他而言,卻似近在咫尺。
那些雜亂的氣息讓他頗感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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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昙将蓋在物品上的錦布随手一扔,摸了摸離光旸送來的七七八八的東西。
她父皇顯然是用了心的。
上午遣人送了玄商神君喜歡的琴,中午又送了玄商神君喜歡的香,傍晚上了玄商神君喜歡的素菜,晚上還不消停,送來了玄商神君喜歡的茶。
到底誰是誰嶽父啊?
而且……
“……你說啊,我父皇是不是派人偷聽我們講話?”
“……”
其實他一直都能聽到殿中那些宮人的動靜。
這感覺……就好像時刻被他們監視一般。
“那咱們開始吧?”
夜昙公主倒是完全不顧自家夫君那敏感的内心,揶揄過後,隻是忙着讓他踐行傍晚遊戲後的賭約。
“嗯……得來點氛圍。”不然夫君會不好意思,施展不開。
“要不你先吟個詩呗?”
是自以為貼心的夜昙公主。
“……”叫他吟什麼?!淫詩嗎?!
“哎呦,害羞啊?”見人不語,夜昙繼續開心地逗弄自家夫君,“我還以為你很喜歡的呢?那要不我先來一首?”
“嗯……”夜昙的指尖在玄商君方才餘下的茶杯沿上擦過。
月光透過窗棂,打在她的臉上。
“有了~”
“吟詩因坐久,月轉晚妝樓。”
夜昙繼續搖頭晃腦。
“燈光翻出鼎,钗影倒沉瓯。”
“小閣烹香茗,欲嘗散暮愁。”
“如何?”夜昙公主詩罷,相當得意。
“我要寫下來~”
寫到一半,她拿筆搔了搔頭發,又捅了捅身邊若木樁一般幹站着的人。
“夫君你要不要再烹個茶呀?”
“我父皇剛都送了什麼茶?”
“你快拿出來,快試試!”
“暾帝送的……”玄商君将那些茶裝進茶具中。
“自然是好茶。”不用喝也知道。
“對了,我的詩還沒做完呢。”夜昙甩了筆,手自背後環上人脖子,又将他黑發撩起。
“……什麼?”
“婢捧消春困,疏簾下玉溝。”
紅唇印在後頸上。
她感覺那溫度……微微有些涼,有些顫。
果然是需要她親自烹一下才好。
“……”
且将新火試新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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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窗紗黏。
卻不減光亮。
窗明幾淨,是宮人們勤快打掃的結果。
茶瓯香篆小簾栊。
那袅袅婷婷的正是暾帝新送來的上好沉香。
紫色簾幕層層低垂。
……
方才擺得亂七八糟的茶具,茶葉紛紛自床榻邊的矮櫃上跌落。
鳳舞團團餅。
恨分破。
流水潺潺。
水潑在被子和書上。
榻上的人,想起身,又被一把拉住。
此時,宮人議論之聲,依舊不可抑制地傳入他耳中。
“她們……”
“哎呀沒事……”女聲帶着些揶揄的俏皮。
“她們不會沖進來的。”
“你專心一點啦,咱們繼續~”
“……”
他發現,即便羞赧,身體卻也移動不了分毫。
春露暫留客,清風幾欲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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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夜昙被某人手上的動作刺激地睜開了眼。
她滾在喉嚨裡的怒罵尚未出口,便看到了熟悉又奇異的一幕。
随後心髒一陣狂跳。
他的眼睛又變色了。
夜昙能感覺到,有那麼一瞬間,周圍的景物都離開她很遠。
但她隻當那是自己心慌意亂的緣故。
當然,此時若是有鏡子的話,她也能看到自己的眼睛也變了顔色。
隻不過,和被教猱升木控制時的淺绛色不同。
“你沒事吧?!”
“噓”,神君用手指點了點夜昙的唇,制止她的大呼小叫。
“昙兒你看。”
“……!!!”
夜昙睜大了眼。
自己怎麼會在飲月湖邊的防汛洞呢?
頹敗的園景,此時卻像是換了個天地。
姹紫嫣紅春滿園,幽香撲鼻花争妍。
煙波畫船輕蕩漾,柳絲花片漾水面。
傾耳聽,呖呖莺歌聲婉轉。
凝眸看,喃喃對語迎春燕。
金魚兒,逍遙自在碧波裡。
就連他們身處的防汛洞,也大不相同了。
肉眼可見大了許多。
“喜歡嗎?”
“做什麼呀,這麼浪費法力!”
傷都沒好,還逞的什麼強啊。
“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
他說過要讓她世上最幸福的。
“可這也太豔麗了吧?”
畫廊金粉,十二亭台。
飲月湖,即使是剛落成的時候也沒這麼明媚鮮妍。
“我以為……”
他以為她會喜歡聞人的審美的。
“那……換一個?”
“等……”沒等夜昙阻止,眼前的景緻又變。
清冷月夜,簌簌松風,煙波凝澈。
……
夜昙公主不懂茶道。
自臨釣石取深清。
活水還須活火烹。
——————————
天際,春暖月初圓。
金渠體淨,隻輪慢碾,玉塵光瑩。
……
夠累人的。
她看向身邊人,“你……如何?”
“……”他還是不好意思真的去描述這種感覺。
不甚規矩。
散誕……是做天神時完全想象不到的。
莫非這就是地仙之樂?
正當某神胡思亂想時候,懷裡人卻難得乖乖依偎着他。
“我覺得就和那夜……你的星河裡一樣……”
不止身體,仿佛靈魂都在就着那飛湍銀泉上浮。
沒有盡頭。
“方才那話……你再說一遍。”夜昙擡起頭,一張小臉上寫滿“期待”二字。
剛剛,他抱着她,在她耳畔親吻……
她有些眷戀那種感覺。
“公主……”神君低下頭,将唇貼在夜昙耳廓,“昙兒……我愛你。”
“再多說點~多說點~”
“我說,四界之中,少典有琴最愛離光夜昙。”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喜歡聽。
“在我眼裡,四界衆生,誰也配不上離光夜昙。”
情到濃時,說什麼也不為過,可謂順暢無比。
夜昙不過是喝了一點虛假的湖水,俏臉卻紅撲撲的,像是偷喝了三斤老酒。
她把臉貼在玄商君的肩頭,嬌嬌柔柔,矯揉造作地确認:“你說誰都配不上本公主,這話是真的?”
玄商君臉色微紅,目光垂地,終是不能面對良心:“吹的。”
于是收獲娘子多記粉拳。
——————————
最後,二人又回到床上,哦不,是防汛洞的石頭上觀湖山夜景。
“昙兒,昨夜我聽司天監的人說,要做好防汛的準備。”
“???今夏真的會有汛嗎?”
“可能。不過這個看星星是不準的,得找機會問問清衡。”
“那我的防汛洞會不會被淹?”
夜昙有點擔心。
“我覺得,這防汛洞……可能什麼汛都防不了。”
“為什麼?”
“……”神君罕見地保持沉默。
沒有得到回答,夜昙轉過頭,去看她的地洞。
她的書畫藏品們可是全在那啊……
失而複得,再被泡了豈不可惜?
“不行,我還是把東西拿走吧。”
夜昙完全沒意識到夫君是在暗戳戳地說葷話。
也完全沒意識到夫君是在跟她耍心機。
目标就是她的那些寶貝們。
“……我會幫你放好的。”
反正自己的目的達到了。
“好呀好呀。”夜昙點頭如搗蒜。
“到時候我把你的東西都放到乾坤袋裡的,放心吧。”
“你帶了?”
“我身上都帶着的。”
“那……咱們繼續?”
“等一下”,神君有些慌張,“現在都快天亮了!”
“哎呀這有什麼嘛。”
“可是……宮人……”
“讓她們等着好了。”
——————————
正殿外,兩名新派來朝露殿服侍的宮女正透過窗戶,往裡看。
屋裡暗得很,什麼都看不到。
“轟隆——”
分明不是雨季,近日晚上卻時常有驚雷。
兩個宮女忍不住瑟縮一下身體。
她們雖然進宮不久,但朝露殿鬧鬼的傳聞早已聽了不少。
即使沒有那些,來朝露殿服侍災星公主,和神族神君,怎麼能不害怕呢?
“啊——”倆宮女忍不住捂嘴低下身來。
殿内真的有藍色鬼火!
原來鬧鬼的傳說是真的!
“怎麼辦?”一個年紀小的宮女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轉了。
“再等等……等天亮吧。”另一個結結巴巴道。
等了一會,東方已經微微泛了魚肚白。
天已經快亮了。
倆宮女對視一眼,其中一個隻好擡手敲門。
沒辦法呀,另一個手裡端着臉盆呢。
真是狡詐。
門開以後,是一身白衣,穿戴整齊的玄商君。
“何事?”
“驸馬”,怕再喊神君會讓他不快,女孩便挑了個不會出錯的吩咐,“陛下吩咐了,由婢子們伺候公主和您洗漱更衣。”
說話間,宮女們将頭埋得很低。
沒辦法,玄商神君眉峰微蹙,容色冷肅,看起來好像有些生氣。
“不必了。”
“你們退下吧。”
少典有琴關上門後,臉上那嚴肅的表情已經繃不住了。
她們都站了有一會兒了,也不知道都聽到了多少。
“……噗……”腦袋上裹被子的夜昙正在爆笑。
“你還笑!”
“還不是你不讓我設結界!”
“人家哪裡知道嘛。”夜昙一臉無辜。
“我這殿裡平時都沒人來的啊。”
“……”
她的表情分明就不是那麼回事。
總是欺負他。
“你這個小壞蛋……”
“啊不要……”
“灑了!茶又灑了啦!”
“濕了啦!”
“我的詩!”
茶盅咕噜噜地滾在了地上。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
當時隻道是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