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有超能力，是想要回到過去，還是想要穿到未來？

01.

“張新傑——我跟你說話呢張新傑！”

正皺着眉看着戰術筆記的青年被迫停下了翻書的動作，擡頭看向湊到他旁邊沙發坐着的，柳眉豎起很是不滿的漂亮姑娘。

張新傑難得有些茫然：“你剛剛說了什麼？”

“啊真是的，你剛剛果然沒有在聽。”楚雲秀撇了撇嘴，把手機屏幕舉給他看，“我說，我看到一個讨論，如果你有超能力的話，是想要回到過去，還是想要穿到未來？”

張新傑扶了扶眼鏡：“這個世界上不存在超能力。”

“……”

楚雲秀扶額：“我是說如果，如果懂不懂，不要那麼死闆好不好？”

“不能活在當下？”張新傑合上筆記，冷靜地看着自家女友，“你不也是一個現實主義者嗎？”

“雖然我很成熟也很理智，但是，生活是需要浪漫和幻想來調劑的。”楚雲秀說道，“不然你以為我追那些連續劇是做什麼的？體驗不同的人生？”

“那說說看你的答案吧。”話已至此，張新傑不難聽出楚雲秀已經有了答案，并且很想分享給他，于是他順勢請她發表自己的意見，這是早已熟識的兩人之間的默契。

楚雲秀對他眨了眨眼睛，平時看起來頗有氣勢、一臉冷峻之色的煙雨隊長唇邊的笑容突然多了幾分少女的狡黠：“我想要回到過去！”

這個答案略微出乎張新傑的意料，他原本以為楚雲秀更想要看看未來的，畢竟她處于正當打的年齡，還沒有到開始回憶過去的時候。

所以他以為楚雲秀會說想要穿到未來，看看煙雨有沒有拿到冠軍，她自己有沒有拿到MVP，又或者是他們兩個後來是什麼結局。

“驚訝吧！”似乎是對他的反應很是滿意，年輕姑娘笑眯眯地說道，“不問點什麼嗎？”

張新傑想了想，從善如流地提問道：“過去是指多久之前？”

楚雲秀立即就笑：“真不愧是你，立刻就問出了問題的關鍵。這一點我也早就猜到啦，你無非就是想知道，我說的過去有沒有你嘛。”

張新傑沒說話，但眼神卻表明她猜對了。

楚雲秀笑了一會才笑夠，她伸手去勾他脖子：“我說，你這個樣子也太可愛了。”

“可愛這個詞不适合形容男生。”溫香軟玉在前，霸圖副隊還在鎮定地反駁。

楚雲秀卻沒有糾結于這句話，她隻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該怎麼回答你呢？”她說着又是抿唇一笑，似乎是想到了很有趣的畫面，“可以說是有你，也可以說是沒有你吧。”

奇奇怪怪的答案。

女生果然很難懂啊。

“不是，我是在想，你小時候應該沒現在這麼謹慎嚴肅吧，雖然現在也很可愛，但總覺得你以前會更可愛。”楚雲秀傾身在他唇邊印下一吻，舔了舔唇說道，“我想回到過去，想看看少年時的你是什麼樣子。”

“我想要更早一些認識你啊。”

因為遇到以後覺得世界很美好，因為覺得是世界上最契合的彼此，所以想要更早一些認識你，想要和你度過更久的時間，想要把錯過的曾經都補回來。

張新傑深吸了一口氣。

楚雲秀總是這樣，一本正經地說着她以為的正常不過的話語，殊不知他又不是盲人，他可以看到她眼底的深情。

因為他隻看向她眼底，即是人間。

02.

“劉小别！我抓到你了！”少女氣勢洶洶地殺了過來，吓得面前穿着同樣隊服的少年險些掉了手裡的手機，“柳非，人吓人吓死人你知道嗎？”

“哼，隊長才收了你一個手機，你現在又在玩手機，當心我舉報你帶了倆。”柳非抱着胳膊，擡着下巴看他，好一副高傲小孔雀的模樣。

“還有沒有隊友情？”劉小别嘀咕一聲，歎了口氣，“行吧，那我賄賂一下你，你不要跟隊長舉報我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不接受賄賂。”柳非坐到他旁邊的椅子上，好奇地看着他，“你在看什麼呢，看的那麼專注，都沒察覺到我過來。”

“難道說，你在看什麼漂亮姑娘？”少女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于是她狐疑地看向身旁的男生。

“……”

“這都哪跟哪啊。”劉小别将手機遞給她，示意她看屏幕上的内容，“我隻是在看微博上一個話題下面的評論而已。不接受賄賂是吧，好，我主動買你想要的零食送給你，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柳非對劉小别強調的“主動”和“送”這個用詞很是滿意，她點了點頭說道，“對了，我最近想吃巧克力。”

劉小别把那句“巧克力熱量高會變胖”咽了回去，他一會看看什麼巧克力适合這位小姑奶奶。

柳非這才低頭看向手機，念了出來：“如果你有超能力……不是，劉小别，你都多大的人啦，你還幻想自己有超能力？”

“都說了是如果。”劉小别無聊地揉着手指，随意地說道，“就想想看而已。”

“那你想要回到過去還是穿到未來啊？”柳非問道，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生出了幾分緊張感。劉小别這個人，雖然平時還挺遷就她的，但是他始終是個有些冷淡的人，少年就那麼坐在那裡，眼神和他的薄唇一樣，略帶幾分涼薄。

似乎很難有人可以走到他親近的距離。

“我啊……”劉小别剛想回答，卻注意到了柳非的神色，少年抿了抿唇，把問題抛給了她：“你呢，在問别人之前，是不是應該先報出自己的答案？”

“好吧。”柳非撇了撇嘴，為表誠意，她就說一下她的答案吧，“我的話，當然是想要到未來看一看啊，過去有什麼好回去的，再經曆一遍上學考試嗎？太沒意思了。”

她想去看看，未來是誰陪伴着劉小别，還有就是，這個人，會不會是她呢？

不過，這可不能讓劉小别知道。

柳非低下眼眸的時候，劉小别已經長長地“哦”了一聲：“那我就也是穿到未來吧。”

“嗯？什麼叫那你就也是？說的不情不願的，誰讓你抄我答案的？”柳非對他話語裡的敷衍很是不滿，“認真點！”

“很認真啊，就是和你一樣的答案。”少年将自己的滿不在乎收斂幾分，他笑了笑說道，“我想去未來看看咱們隊下一個冠軍是什麼時候，還想看看我有沒有挑戰成功那位劍聖，有沒有進全明星，别人知不知道我的名字……”

說到夢想的時候，他眼中總是熠熠生輝。

這恰好也是柳非最不能抵擋的一幕，她跟着彎了彎嘴角，剛想說一句你這人挺自戀的，又隐隐有些失落，因為他想的未來，全都是和事業有關。

和她無關。

“還有啊。”劉小别忽然看了她一眼，然後迅速地别開了頭，“我也挺想知道，你下一個想要吃的零食是什麼。”

“然後買給你。”

柳非怔住，隻覺得一顆心怦怦亂跳，心跳聲大的幾乎震耳欲聾。

想要穿到未來看看他們有沒有在一起，在一起了有沒有走下去，有沒有步入婚禮殿堂，她以為都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沒有想到的是，對方和她一樣。

恰如她所思，即是人間。

03.

聯盟的記者最近很閑，或許是因為夏休期沒有比賽可以報道，又并非進行世邀賽的一年，他們居然把心思放到了八卦新聞上面。

不知道是誰拍了一段楚雲秀站在Q市機場面對着大雨一臉茫然的視頻，而她旁邊站着的人也沒有帶傘，最後兩個人冒雨沖去了計程車道打傘——末了才揭露，旁邊那人是張新傑。

頓時論壇是炸了鍋。

煙雨隊長與霸圖副隊，兩個明星當家選手，郎才女貌，同期出道，是多年對手。但相愛相殺的故事總是讓人看不膩的，黃金一代女生隻有蘇沐橙楚雲秀兩人，相較于前者有穩定的绯聞對象葉某人，後者的感情之路自然更多了幾分關注。

“聯盟一枝花，居然花落Q市？”

“風城煙雨會轉會到霸圖嗎？”

“呼嘯求購張新傑失敗，或許是因為無法入贅呼嘯？”

“不是吧楚雲秀好像打算退役了，是要炒冷飯？榮耀競技都需要蹭熱度了？”

“張新傑這種人真的會談戀愛嗎？”

“所以這段視頻到底是不是真的，不會是P的吧？”

論壇議論紛紛，有人質疑，也有人貼出了一些糖作為佐證。

“世邀賽訓練期間官方直播食堂吃飯，張佳樂要幫張新傑加醋，楚雲秀直接接過來說她來，張佳樂前輩不知道這人要放多少醋——這什麼默契，她知道，這說明了什麼！”

“世邀賽比賽拿到冠軍獎杯的時候，這兩個人站在一起，接過獎杯瞬間的抓拍那個對視也太甜了，明明其他人都是按照号碼站的，隻有他倆莫名就站到了一起！”

“别說世邀賽了，回顧一下第八賽季時張副難得失眠發的那條微博說晚安，底下楚隊秒回，說明他們之前可能在聊天诶，不然特别關注也不至于大半夜就回複了吧！”

“@張新傑，@楚雲秀，藏不住了，出來官宣啦！”

五個小時之後，兩個當事人終于千呼萬喚始出來，楚雲秀先發了一條微博，張新傑進行了轉發。再然後是雙方所在戰隊的官微各自轉發，呼籲大家關注比賽，不要将注意力集中在選手的私生活身上。

“感謝大家的關心，這段視頻是真的。我确實曾經去Q市找過張隊，我們當時也的确處于交往狀态。雖然陪伴了對方一段路程，不過人生無不散的筵席，我們已經和平分手，各自祝福了彼此。希望大家以後也不要再提起啦。”

“我不會轉會，楚隊也不會。我們都已就此放下，還有要獨自前行的路，多謝關心。”

是官宣了，但是官宣的是分手。

可是這兩個人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

輿論立刻又炸了鍋，但楚雲秀好像是屏蔽了所有消息一樣，沒有再進行過發言。

張新傑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世人總是這樣，哪怕說了和平分手，他們也會胡思亂想出各種原因，其實分手的理由總是簡單的，總有某個方面不适合，所以就走散了。

但是别人就會想，是不是有一方做了很過分的事情？

楚雲秀的微博下面被頂到最熱評的是對她的祝福，往下十來條有一個質疑張新傑是不是私生活有問題的用戶。閉麥了很久的楚雲秀沒有回複最前面的熱評，她回複了這一條。

“他沒有。”

張新傑再度深吸了一口氣。

他回複了他評論區一條問他那次機場視頻是不是楚雲秀找人來拍，現在故意放出的評論。

“視頻是被人無意拍下的，她沒有那樣做的理由。”

他們的過往都是真的。

一起淋過的雨，一起交換過的關于彼此人生裡的各種小細節，喜歡怎麼吃飯怎麼生活的各種小習慣，他們都清楚地記在心底。

那些别人發現的可以佐證他們相愛的證據，也都是真的，隻不過那都是曾經。

曾經她陪他聊到黎明，曾經他将獎杯遞給她到時候，眼底依然隻有她一人，他們在衆目睽睽之下，傳遞着名為愛意的秘密。然後對視一笑，未訴之于口公之于衆的愛情已經足以滿足。

其實他們都不怎麼在意評論區的話，對他們各自的質疑也好，祝福也罷，他們都不是很關心。

可是，張新傑知道，楚雲秀為什麼回複評論區。

正如同他的回複一樣。

哪怕是分手，他們也都會維護彼此，因為在感情中的付出都是真的，因為他們依然信任對方，知道對方的為人——而這一切，都不容外人來诋毀。

但是還是分手了。

猝不及防，卻又像是早在意料之中。

楚雲秀留在他房間裡的東西已經被他打包寄了回去，至于張新傑在她那裡的東西，也許已經被楚雲秀丢到了垃圾桶也說不定。

還有不知道哪一年留下的半盒煙沒有整理進去，是她抽完了幾支的女士煙。張新傑聞了聞，是很好聞的果香，效果還挺持久的，是她留下的最後味道。

原本床單上、沙發上也是應該要有的，隻是楚雲秀早就戒了煙，也早就不在這裡住了。

“怎麼能讓你聞我的二手煙呢？”楚雲秀笑眯眯地看着他，“而且我本來是因為壓力大才抽煙的，現在見到了你，還有什麼壓力可言。”

“隻剩下滿心歡喜了，是甜的，要嘗嘗嗎？”

她做出了改變，而他好像還依然是别人眼裡冷靜自持的石不轉。他真的像是石頭一樣，堅固不可改變，又不慎忽視了她說着甜言蜜語的同時，心底藏着的疲累。

是她掩飾得太好，是她太會說謊，是她可以半真半假，是他什麼都信，是他無論她的深情還是倦怠，都可以找到合理的解釋。

“我太累了，我們分手吧。”

“這是我想了很久才做出的決定。”

作為提分手的一方，她似乎是想要說對不起，但張新傑拒絕了，楚雲秀沒有必要道歉。感情走向瓶頸，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她不需要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