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叫人沒法接。
高風晚吃不準歸林是真這麼想,還是拿這話吓唬她,她隻怕歸林當場動手,凝眉問道:“您認真的?您能接受一個瞎子?”
“有什麼可撒謊的?我能接受。”歸林比高風晚更真誠,他不僅一萬個接受,他還興奮得戰栗。他并沒有隐瞞,直接道,“到時候我來照顧你,給你沐浴洗漱,你隻要留在我身邊。坦白說,想想這個場景,如果它還在,我會硬。”
他來真的?高風晚壓在歸林心髒上方的的手能真切感受到他狂亂的心跳,越跳越快,已經越發趨近于失控的速度。
再看他的眼睛,是渴望而癫狂的,他的眼角向下嘴角向上,是下一秒就将把高風晚吞吃入腹的期待。
攬在她腰間的胳膊越箍越近,兩人無限貼合,高風晚的心跳不由自主地變快,是面對危險時身體本能的反應。
“你的心跳。”歸林沒有說完,而是若即若離地啃咬着高風晚的耳垂,“你也為我的想法而振奮嗎?”
“自然。”高風晚伸手抵住了歸林又要親近過來的嘴唇,“我都能想象到,您是為什麼剜出了我的眼睛,一定是我做下不可原諒之事的時候吧?我與他人颠鸾倒鳳之際,您沖進來當場斬了那個男人,說不定他還在我體内,我因而無法閃躲,血就撒了我一身。”
“說得如此具體?”歸林的憤怒将眼白染上了一層紅色,“喜新厭舊得這麼快?”
“那個人隻是假設,我隻是給您控制我的辦法。”高風晚下定決心,舔了舔嘴唇以平複情緒,勾起微笑道,“我是個勢利的女子,我瞞着也沒用,您遲早要發現。正因如此,隻要我們被綁在一條繩子上,我就會永永遠遠地愛您。”
歸林松了手,他将高風晚舉起放在桌子上,沉默地看着她,高風晚始終微笑以對。
二人僵持着,歸林卻猛地低頭含住了高風晚的嘴唇,一隻手将高風晚的手反剪在背後,一隻手扼住了高風晚的喉嚨。
高風晚順應着歸林濡濕的唇舌,兩人除了呼吸,都沒有發出多餘的聲音,室内還是靜悄悄的。待到綿長而激烈的親吻結束,歸林平複自己的喘息,用指腹劃過高風晚的下唇。
“我以為,我會很快厭倦你。”歸林快樂極了,笑道,“但你每一次眨眼都會給我驚喜,我想我永遠都不會對你失望。”
高風晚意料之中地低下了頭,她又一次賭對了。
要降服,就要先超越,博弈裡服軟隻會讓他覺得無聊,恐怕很快失去興趣。要冒險,要像他的同類,要像驢子面前的胡蘿蔔,觸手可及,卻永遠隔着距離。
“太好了。”高風晚和善地擠起眼睛微笑,“您的快樂便是我的快樂。”
“虛僞。”歸林站起來,“忙你的吧,我晚上來找你。”
高風晚道是,送歸林出去。
跨過門檻,歸林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安撫性地搓了搓高風晚的大臂:“林宮正不好相處,說話直了些,如果受了委屈……”
高風晚打斷道:“就來找掌印?”
歸林食指和中指交叉,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就忍着,宮裡頭不急于一時報複,待你爬到高處,自然就能把受的氣還回去。”
高風晚心裡有數,她也不過嘴上說說,為了小事總去打擾歸林,會把耐心消磨沒,到了大事反而求不着了。
“謝掌印提點。”高風晚颔首,就這麼一晃兒的功夫,歸林的人影就消失了。
高風晚坐回書桌前,鋪着坐墊的座椅上尚有餘溫,她洇開一些墨,持筆翻開了書冊。
書冊總共六本,兩本比較薄,也就二十多頁,詳盡地寫了舊宮規和現任天子上任改制後的宮規。另外四本比較厚,粗略一翻有個上百頁,說明了觸犯宮規後該如何處置,有一部分還會附上從前宮正司曾辦過的實例。
高風晚一目十行地大緻看完,也差不多過了一個時辰,她合上書,舒了一口氣。她在腦子裡默默回想,内容大概有十之六七已經記在腦子裡,她看書速度雖快卻并不走馬觀花,而是在閱讀時有詳略之分。
才閉目養神半柱香,就有人來叩門,聲音文靜:“高大人可在?”
“在!”高風晚立刻精神了,猛地睜開眼睛,快步走到門前,挂上标志性的微笑開了門,“來了,勞煩你跑這一趟,你是?”
細長眼睛的女官行禮道:“下官六品典正雲溶溶,往後還請高大人多多照拂才是。”
“别客氣,互相幫忙就是了。”高風晚扶住雲溶溶的小臂,“你來找我為了何事?可是林宮正回來了?”
雲溶溶道是:“林宮正已經到了宮正司,請您去見呢。”
宮正司辦公處和休息處也隻一牆之隔,高風晚很快到了林宮正的書房前,雲溶溶沒有代她通報的意思,而是留在了台階下不動了。